小小和母親就住在馮小萍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但馮小萍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出去工作，所以房間雖小卻不擁擠。那時候小小覺得特奇怪，但根本想不到馮小萍是做什么工作的，為什么白天睡覺晚上上班。但她特別厭惡那些在旅店里來來去去的男人，總是不懷好意地看著帶她出門的母親，有的還過來和母親搭話。小小也看得出來，母親和她一樣厭惡那些男人，那時候這些男人就是她定義里的壞人。

李慧君每天早上一吃完馮小萍買回來的早餐，就一個人出去找工作，餐廳的服務員、酒店的洗碗工、工廠的打掃衛(wèi)生工，各種各樣的工作都去應聘過，包括一些馮小萍留意到的工作。人家都不要她，都覺得這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是不能做好這些工作的，他們寧愿要一些中年婦女。有一天傍晚找不到工作回住處的時候，她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可以讓她們母女活下去的事情，她發(fā)現(xiàn)有很多飲料瓶被丟在路上，如果去撿這些應該也可以賣點錢維持生活的。

從那天開始，她每天早上開始出來撿垃圾，從旅店的門口撿到市第一中學門口，從市第一中學門口撿到市第三中學，從市第三中學撿到市政府大樓門口，從市政府大樓門口撿到夢幻公園門口，從夢幻公園門口撿到城南居民區(qū)，就這樣，一直在這個小縣城的各個角落里撿那些別人不要的東西，中午回來吃了午飯又出去，撿到天黑了就背到城南的一個固定的廢品回收站賣掉。后來，她看見小小每天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也乏味，有時候也會影響白天黑夜顛倒的馮小萍的睡眠，所以她開始帶小小一起出來撿垃圾，每天還是可以撿到十幾塊錢，運氣好的時候會有二十多塊錢，甚至達到了三十塊。這是在鄉(xiāng)下種地達不到的收入，對于她們母女來說，確實也是很可觀的收入了。

李慧君本來想和小小搬出去的，一直住在別人家也不好意思。但馮小萍死活不讓她搬："姐，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就住這兒，又不是住不下，我們在這里都沒有親戚，住在一起不也可以有個照應嗎？有時候我也想和你說說話，我也挺孤獨的。"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一年多，馮小萍白天睡覺，晚上工作，李慧君和小小晚上睡覺，白天到外面撿廢品。但那天有點不一樣，路過市第一小學的時候，她怔住了。因為她看見那些和小小同齡的小孩子都背著書包，今天剛開學。她拉了一下小小說："小小，你想讀書嗎？"小小指著向學校走去的那些小孩子問母親："和她們一樣嗎？"母親點了點頭。小小轉頭看著母親說："想，有一天晚上我還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他們一樣，背著一個漂亮的書包，進去了，但醒過來我已經(jīng)不記得進去后看見的學校是怎么樣的了，只記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