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和黃色的菊花在廣場上擺成一個碩大的幾何圖案，中間點(diǎn)綴著一些翠綠的盆栽。她靠著石雕的背面坐下，地上墊了一層報(bào)紙，雙腿伸直舒服地放在臺階上。十一月底的陽光明亮得像一面鏡子，落地有聲。她一邊擤鼻涕一邊翻著腿上的書。

陳上用T恤下擺扇風(fēng)，大汗淋漓來找她時，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眼前的女孩整個人籠罩在飛絮一般迷蒙的光線里，讓人產(chǎn)生亦真亦幻的錯覺。

“你不去打籃球，傻站在這里干什么？”唐譯抬頭發(fā)現(xiàn)了他，嗓子因?yàn)樘弁绰詭硢　?/p>

他回過神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靜靜走到她面前，雙手一直插在褲子口袋里，好半天才掏出來一張參賽牌。

唐譯詫異地接過來，“咦，怎么在你這里？”

他不輕不重哼了一聲，用T恤擦了把臉上的汗，在她腳邊的臺階上坐下，“謝得撿到的。”兩人一前一后朝同一個方向坐著，相距差不多有半米遠(yuǎn)。陳上看著遠(yuǎn)處的藍(lán)天白云，背對著她說話，沒有轉(zhuǎn)過頭來。

“哦，回頭我謝謝他。”

男孩欲言又止，“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嗯，對啊?！迸⒒卮鸬穆唤?jīng)心。

“謝得他有很多的女朋友——”

唐譯從書里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他，“這關(guān)你什么事？”

“他脾氣又臭又壞，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他——”

且不說他在背后說人壞話的行為是否恰當(dāng)，單是這份聒噪唐譯已受不了，“謝謝你把參賽牌還給我。你不要上體育課嗎？”

陳上憋著氣坐在那里，好一會兒沒動靜。唐譯咳嗽了兩聲，站起來準(zhǔn)備走。陳上突然一骨碌跳起來，攔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形以及居高臨下的眼神讓唐譯產(chǎn)生一種危險(xiǎn)的信號，她錯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陳上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她一下。他本來想親唇的，哪知道太緊張，結(jié)果還是親偏了，親到唇角。他為自己笨拙的動作而氣惱。

唐譯確定周圍沒有人看見，慶幸之余才知道生氣，惡狠狠罵道：“流氓！”見他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樣，越發(fā)氣得牙癢癢，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就跑。

陳上追上去拉住她，把一盒東西硬往她手里塞。唐譯低頭見是感冒藥，手像被燙著一般，拽緊了拳頭不肯要。兩人無聲地拉扯，各自為了剪不斷、理還亂的心事別扭著。范從思老遠(yuǎn)跑過來大聲喊：“陳上，輪到你上場了?！?/p>

“來了！”他答應(yīng)一聲，把感冒藥往她手里一塞，轉(zhuǎn)身跑走了。

范從思用力拍了他一下，“你跟唐譯說什么呢，怎么去了那么久？”

“把參賽牌還給她啊?！彼魺o其事地說。

范從思懷疑地看著他，“你臉怎么紅了？”

“太陽曬的。今天的太陽真大啊?！彼b作擦汗，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范從思回頭看了一眼，“唐譯怎么還站在那兒，沒事吧？”陳上沒說話，“去打球吧?！崩硬患八频淖吡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