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與扎木合天天在一起?;蛘咭煌T射,或者坐在帳里談天說地。去騎射的時候,兩匹馬頭并在一起,親熱得很;在帳里他們說東道西,不知不覺天就黑了,話總是沒有說夠。晚了,鐵木真就誰在扎木合的帳中。兩人頭對頭,腳對腳,接著說。天亮了,再一起出去。差不多每天都是這樣,別人看了羨慕,他們也不覺得厭煩。
又該遷營了。
到了遷徙的日子,幾萬人和百萬牲畜要一起行進。領(lǐng)頭的人先走,看地勢,風向。決定路線。后面的聽前面的。各個氏族有各氏族的首領(lǐng),各家族有各家族的頭領(lǐng),百姓跟著他的主人。扎木合與鐵木真并馬走在前面,和平時一樣說著話,看不出什么異常。但這一天決定了鐵木真與扎木合的關(guān)系,也決定了整個草原未來的局勢。下午,一切如常,事先沒有任何預兆。落日懸在空中,像個巨大的車轄,地面上一片紫氣升騰。這時札木合就說了:咱們的營盤就在這里駐扎了,放馬的挨著山,放羊的靠著河,分開了好。鐵木真聽了沒言語。停住了馬。
天將黑未黑時,孛爾帖坐在帳車里給術(shù)赤喂奶。訶額倫母親坐在身邊。鐵木真來到帳車外面,停下,詢問他的母親。他說他聽不懂扎木合安答的話是什么意思。訶額倫未做言語。孛爾帖開口說,咱那扎木合安答,我曾聽人們說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如今不是嫌棄了咱們?剛才他對你說的,就是要我們各謀出路的意思。我們不如先停下來,趁著天黑,好好的離散了吧。
鐵木真沒有惱怒。若在平時,他最聽不得人說他安答的不是,無論這個人是誰,妻子也不行。但他默默地掉轉(zhuǎn)了馬頭。當鐵木真剛剛轉(zhuǎn)身,術(shù)赤“哇“地一聲哭了。孛爾帖和訶額倫都嚇了一跳,又驚又喜。在夜色中,術(shù)赤的哭聲分外嘹亮。在術(shù)赤的哭聲中,孛爾帖感覺到帳車好像拐了一個彎,悄悄地加快了速度。帳車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術(shù)赤仍然在哭,好像把落生以來所有的哭聲都留給了這一夜。
圓月被一團浮云遮住。鐵木真背對著它,朝西北方向的斡難河走去按照他的吩咐,博兒術(shù)和者勒蔑分別去傳信,讓后面的人跟上來。跟著他走。博兒術(shù)和者勒蔑立刻懂得了他的意思。這些人疾行一夜未停,直到天亮,者勒蔑來告訴鐵木真,身后部眾兩萬有余。從此鐵木真獨樹一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