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密接著說了一段話——用蘇格蘭土語。

“但是你怎么……”

“沒什么稀奇的，”他又恢復了高雅的英語，“我所有的蘇格蘭導師們都能講一口出色的英語，我也是這樣。畢竟，任何一個口音聽上去像蘇格蘭人的人都有可能遭到棒打。你們應該知道，英國曾發(fā)生過一場內戰(zhàn)，英王詹姆斯黨人叛亂，反對英格蘭人，那是在——啊，那一年對你們來說沒什么意義——在1745年吧?！痹?745年詹姆士二世黨人的暴動中，他們試圖將蘇格蘭斯圖亞特王朝自稱有權繼承王位的詹姆士三世擁立為英格蘭王，并重建教皇的權威。在這段內戰(zhàn)時期蘇格蘭人遭到英格蘭人的敵視。

他拍了一下扶手，“我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不是傻瓜，所以我接受了語言的變化。如果講統(tǒng)治者的母語就能變得不引人注目，為什么不呢？我那個時代的蘇格蘭語是一種訛誤頗多的語言，在那種亂糟糟的土語中怎么會有科學的進步呢？”

斯密沉思了一會兒，然后說：“你們也許知道，我是以教修辭學開始職業(yè)生涯的——是的，而且是教文學作品。那時，我從大學畢業(yè)幾年之后，還未找到工作，便回鄉(xiāng)奉養(yǎng)母親。一個朋友建議我去愛丁堡教公共課，操著一口‘牛加劍’口音的英語并沒有影響我的報酬，而是相反。幾年之后，這些講座幫助我在格拉斯哥大學謀得了一個教師職位?！?/p>

我看了看朱莉婭。

“‘牛加劍’是牛津加劍橋的意思?！彼f，“是文化界紳士們時髦優(yōu)雅的精練說法，是教育領域的陽春白雪。”

我皺了皺眉頭。這幾乎不是我想象中靈魂附體的樣子。如果哈羅德由于某種精神疾病而用這種聲音說這些話，他就是在刻意地制造騙局。然而我想，如果真正的亞當?斯密確實要在什么東西上“附體”的話，他就會對關于美國的高額稅費和政府干預表示同情。相反，我感到我是在大學口語考試中接受詢問。

“如果我可以這么說的話，”他繼續(xù)說，“有關修辭技巧的一個關鍵問題是，聽眾聽到的東西不同于講話者想要說的內容。那也正是我今天所面臨的問題，現在的經濟學家們，即使他們聽了，也并不理解我所講的內容?！?/p>

“我們可以回到你剛才講的關于燈芯和蠟燭上去嗎？”我問，“關于社會，經濟學家們失去了什么？”

他豎起一根手指以示強調，“人類之間的重要的相互影響使人類成為一個社會，‘同情’是道德行為的基礎?！?/p>

“之間？”我對朱莉婭眨了眨眼?！八姑懿┦?，”我強調著他的頭銜，“在今天這個時代，臨床心理學者處理情感問題，社會學家擔憂社會問題，哲學家們辯論道德問題，而經濟學者們遠離這一切，研究市場，這叫做‘勞動分工’，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可是你認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