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又問:“那曹童小爺要哪一匹?”
曹童不懂馬,多小袞拿饅頭串一指:“就那匹花的。那馬看著有幾分悍威?!?/p>
張春道:“好嘞!我讓人把它收拾出來,配上鞍韂?!?/p>
多小袞道:“張春,今晚你領(lǐng)四個人,就守在倆捕快的房前屋后。記住,一刻都不許合眼,給我盯住了。”張春點頭。
多小袞又道:“告訴值守的兄弟們,穿上甲衣,別嫌熱。每個人配齊腰刀和長槍,丁點不能馬虎。”張春領(lǐng)命,招呼人手去了。
當(dāng)晚,段川、宗起和魯格爾喝得酩酊大醉,被護軍攙回房間便睡下了。多小袞卻不敢合眼。魯格爾將他們安置在馬場內(nèi)的西墻小院。這是一套兩進(jìn)的小院,里院四間房,段川、宗起各居一間正房,多小袞睡東廂房,西廂房騰出來供大家商討案情之用。二十名護兵住在外院的幾間房里。這小院的好處,一是比較安靜,距離軍馬場護軍營房和避難百姓搭的帳篷遠(yuǎn),不會被打擾;二是這里離山近,在這盛夏時節(jié)非常涼快。然而魯格爾的好意卻讓多小袞很是頭痛。小院西墻貼著軍馬場圍墻,中間只隔一條一丈寬的夾道,翻過圍墻就是山了。從怪案的規(guī)律看,襲擊就來自西墻外的山中。多小袞總覺得,這西墻小院是馬場最危險的地段。
多小袞叫曹童帶上獵叉,隨自己圍著小院查看。此時,張春已經(jīng)將崗哨布置妥當(dāng)。小院外的西北、西南和東北角各安了一名哨兵。借著月光,西北角處的哨兵和另兩名哨兵目視可及,如有意外,便于增援。張春自己帶一名哨兵守在小院里院入口處,每隔半晌,張春便繞著小院圍墻巡視一圈。多小袞覺得張春這個安排還算妥當(dāng)。繞到圍墻的夾道處,多小袞見魯格爾專門在這里派了一名長槍衛(wèi)兵。
回到東廂房,多小袞還是不敢睡,索性把曹童叫來聊聊。
“你說,到底是虎,還是熊?”
曹童自幼隨父親在興安嶺上打獵,對棲息山間的飛禽走獸很熟悉:“還真是不好說?!辈芡貞浿?dāng)?shù)乇駭⑹龅那闆r,緩緩分析道,“表哥,這山里野獸多,但真正能殺人的只有三種:熊、狼、虎。從留下的死尸看,不像是狼。興安嶺上活動的狼都是一群一群的,少則三五匹,多則數(shù)十匹。狼倒是喜歡先吃獵物的內(nèi)臟,但一個人、一匹馬的內(nèi)臟喂不飽一群狼。狼群殺人后不會留下南溝附近這樣完整的尸體。再說,如果這一帶有狼群活動的話,不可能一次都不被人看到。它們再狡猾,總要留下痕跡的。”
多小袞生長在軍中,論打獵可比曹童差遠(yuǎn)了。眼下這個案子,若不談鬼神之論,則野獸的嫌疑最大。多小袞問:“那如果是單個狼呢?單個的、只吃內(nèi)臟的狼?”
曹童道:“表哥,一看你就沒打過狼。狼跟狗其實差不多,一個狼要想殺人,恐怕不大容易。不過老輩獵人說也碰上過獨狼,單個捕獵,敢和人斗、和獵狗咬,但那太少見了。再說南溝這兒連著少了這么多人,一個狼恐怕難以辦到!”
多小袞道:“熊呢?”
曹童道:“熊比狼要兇猛得多。熊一掌能拍碎人的腦袋。熊喜歡獨個活動,又會爬樹,藏起來比狼群要方便得多?!?/p>
多小袞道:“是??!這怪案是從春天開始的,正是熊窩冬醒了的時節(jié)!”
曹童道:“時節(jié)倒是能對上,但是尸體上的傷對不上。被熊殺死的人,不是脖子被扭斷,就是腦袋被坐扁,而且身上會有很多抓痕,反正死得很難看??墒?,這些被殺的人雖然胸腹被掏空,但身上倒還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