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宣布獨立后的半個世紀(jì),歐洲在美洲的長達300年以上的殖民帝國如今已到了它的末日。不過也有若干例外。一個例外是加拿大,它作為英帝國的一員是自愿的,至少對那些說英語的居民是這樣,對于反抗美國兼并威脅的英裔和法裔加拿大人也是如此。其他的例外是在西印度群島,在那里海地已宣告獨立,一些較小的島嶼卻仍為英國、法國或者荷蘭所占有;而古巴和波多黎各兩個大島,直到1898年美西戰(zhàn)爭以前依然被西班牙占有。
會議體系的終結(jié)
在維羅納會議以后,類似的國際會議已經(jīng)不再舉行。原來企圖制定一項處理歐洲事務(wù)的正式國際法規(guī)的打算也放棄了。廣義來看,歷屆會議擬推進一種國際秩序的打算都失敗了,這是因為,特別是在亞歷山大轉(zhuǎn)向保守主義以后,與會各國只贊同保存現(xiàn)狀。它們并不打算去適應(yīng)正在塑造歐洲的各種新勢力。歷屆會議的方針并不是要求各國政府實行制度改革,從而防止革命發(fā)生,而只僅僅是鎮(zhèn)壓或者懲罰一切革命活動。它們支撐的那些政府都是搖搖欲墜的政府。
總之,歷屆會議從來沒有能使大國的各自利益處于從屬地位。亞歷山大拒絕承認易普息蘭梯,也許是俄國人為貫徹國際原則而作出的一次犧牲。奧地利政府鎮(zhèn)壓了那不勒斯革命,法國政府鎮(zhèn)壓了西班牙革命,雖然這兩次行動都是兩國政府由國際會議授權(quán)而行事的,但實際上都增進了它們認為的自身利益。完全脫離國際體系則是英國的利益所在。正如卡斯?fàn)柪缀涂矊幭群笏赋龅哪菢樱膽B(tài)度是要擺脫帶永久性的國際義務(wù),保留它在行使制海權(quán)和對外政策方面的行動自由,并且以一種仁慈的觀點去看待其他國家的革命。由于法國最后也脫離了神圣同盟,這個國際組織即使從表面上來說也已不再是歐洲體系,而僅僅成為三個東歐專制國家的反革命同盟。歐洲的自由主義事業(yè)由于這個極度保守的國際體系的崩潰而向前推進了。同時,此體系的崩潰,還為主權(quán)國家的民族主義自由自在的發(fā)展開辟了道路。1822年,喬治·坎寧寫道:“形勢正恢復(fù)到要再次建立一個健全的國家,每一個民族都在為自己著想,而上帝則為我們大家著想?!?/p>
俄國:十二月黨人起義,1825年
1825年亞歷山大一世去世了。他是“打敗拿破侖的人”,是將其軍隊從莫斯科引到巴黎的執(zhí)政者,他曾將俄國的幽靈籠罩歐洲大陸而嚇壞了那些外交官們,而且他還頗具特色地成為立憲自由主義和國際秩序的巨大支柱。他的死成為俄國革命的信號。在1812—1815年歐洲進行的幾次戰(zhàn)役期間,俄軍的軍官開始接觸到許多令人不安的思想。甚至在一些俄國軍官團體中,還組織了一些秘密社團,其成員抱著各種各樣互相矛盾的思想,有的想要在俄國建立立憲沙皇制度;有的則要求建立一個共和國;有的甚至夢想農(nóng)奴獲得解放。當(dāng)亞歷山大去世時,應(yīng)由他的兩個兄弟康士坦丁和尼古拉誰來繼承皇位,一時尚未確定。軍隊中情緒不安定的人們愿意選擇康士坦丁,認為他會贊同在國內(nèi)實行革新。1825年12月,他們在彼得堡宣布康士坦丁就位,要士兵們高呼:“康士坦?。–onstantine)和憲法(Constitution)!①”據(jù)說,士兵們都以為“憲法”就是康士坦丁的妻子呢。
然而事實上,康士坦丁老早就宣布放棄繼承王位,把位子讓給尼古拉這一合法的繼承人。稱之為十二月黨人的這次起義很快就被鎮(zhèn)壓下去了,參與叛亂的五名軍官被處以絞刑,其他許多人或者被處以強迫勞動,或者被流放到西伯利亞。十二月黨人起義是俄國現(xiàn)代革命運動的最初表現(xiàn),是在一種思意識綱領(lǐng)的激勵下發(fā)起的一場革命運動,與早年由普通群眾參加的普加喬夫或斯杰潘·拉辛的起義不相同。但是,十二月黨人起義的直接結(jié)果,是使沙皇更堅定不移地加強對俄國的鎮(zhèn)壓。尼古拉一世(1825—1855年)堅持著一個無限專橫的獨裁政府。
在拿破侖被打敗后的十年間,由法國革命所產(chǎn)生的新興力量似乎被擊潰了,而反動、鎮(zhèn)壓以及政治上的頑固勢力似乎到處都居于優(yōu)勢地位,那堤壩——一座大壩——似乎已遏止了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