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誘惑
在“C看”,抱著對新生活無限向往的火樣激情,我們常在情緒高漲的時候,冒著被管教罵得狗血噴頭的風險,以底限沒有腳掌高的尊嚴為代價,開展積極向下不求進取的對歌活動。
這個活動之所以生動活潑,之所以吸引那么多熱愛演藝事業(yè)的在押者參與,就是因為對歌的伙伴是女號的同胞。
女嫌疑人都關押在六、七兩個號房里,緊挨著管教值班室,其余十幾個號房都是“男生”,可見雄性的破壞熱情明顯高于雌性。
在看守所娛樂圈里的名角是林妹妹,她的號長姚姐是她的經紀人。有機會和姚姐建立業(yè)務關系的,只有鄰近的幾個號房,我們這里都已算邊遠地區(qū)了,但仍然可以在管教疏忽的時候,得到姚姐一點扶貧贊助,當然,風險性也相對大些。
姚姐是個雞頭,法律條文上叫“組織賣淫”的,缸子在外面就認識她,這也是我們被“特殊關照”的一個前提。
以前,趕上缸子膩歪了,又正好是不愿意管事的老管教值班,這小子就喊號兒叫“窯姐兒”,姚姐就在那邊尖聲道:“傻兒子,又干嘛?”缸子說:“吃奶?!?/p>
我們這里肯定先笑起來,大家頓時也都來了興致,在一旁給缸子想詞兒。姚姐就和缸子一唱一和地吊葷口。旁邊的號房里偶爾有人插上一句,一般都能起到點睛作用,和姚姐的業(yè)務范圍也越做越廣,從預約出去以后找小姐打折的,到延請雞頭大姐姐做紅娘的,一應俱全。姚姐也是爽快人,有求必應,說大家患難一場,湊一堆就是緣分,敢情婊子也相信緣分是美麗的。
于是號筒里很快熱鬧起來,估計每個號房都和我們這里一樣,一堆腦袋扎在窗口前,一張張垂涎淫蕩的臉呵呵傻笑著,要多投入有多投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缸子說只有小時候趴收音機前聽劉蘭芳的評書時才這么提神過。
人家四、五號的雄性動物就比我們便利多了,近水樓臺嘛。加上他們中間有一兩個嗓子不錯的人才,膽大不嫌寒磣,敢唱,時不時扯兩嗓子,獻歌給六、七號的女同胞。姚姐馬上組織姐妹們反饋演出,唱的都是流行歌曲,也有粵語的,那天一個姐們兒還來了幾嗓子人鬼情未了。
漸漸的,林妹妹就從幾個女流氓里面脫穎而出了,成為大家追星的目標。
林妹妹就愛唱鄧麗君和楊玉瑩小姐的歌,而且很是有那個意思,雖然經過號筒的過濾,聽起來卻更有味道,讓耳朵和心靈都遭遇著癢癢的陶冶,生理和精神上均獲得審美愉悅。
后來有些人就直接在窗口喊林妹妹林妹妹,來一個。
每次總是姚姐先驗證:“幾號兒?”
回答后,姚姐說:“我讓林妹妹給你們安排一個,何日君再來咋樣?”
有時候姚姐不答茬,這邊喊多少聲,女號那邊也沒音。
后來雄性動物們也琢磨出滋味來了,每次耳朵和心寂寞了,就先請姚姐一聲,跟她聊兩句蛋話,再說:“姚姐,安排林妹妹給來一個吧?!?/p>
偶爾姚姐要賣賣關子:“我妹妹是大牌兒,說唱就唱?你們也貢獻一個?!被蛘呲s上姐姐聊性未盡,就繼續(xù)打岔道:“來一個,林妹妹還沒到日子呢,來不了?!?/p>
也有運氣不佳的時候,有一次老管教和別人換了班,我們沒有及時掌握信息,就攛掇缸子跟姚姐“要一個”。缸子問姚姐:“你那邊有電嗎?”
“傻兒子你又干嘛?”
“爺們想點播一首林妹妹的歌呀!”
“傻冒你又憋得難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