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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積患重重(15)

四面墻 作者:哥們兒


舒和突然說了一句:“我那上訴材料不知道寄到了沒有?”看來剛才這小子心思也沒閑著。在這之前,他一直半死不活地靠墻上瞇著眼,拿舌頭尖往外頂唾沫泡玩呢。

我順嘴搭音道:“都快寄到南非了?!?/p>

于得水哼唧了兩聲,很不滿意地說:“還他媽不放我下隊呀,什么玩意呢?”

“多晚等你頭頂也長了瘡,就下隊了。”劉金鐘取笑他。

“操,我又不是骨頭,你老咬我干嗎?”

“我看你像骨頭?!眲⒔痃姏]聽出于得水在罵他,還跟著往套里鉚勁鉆呢。

于得水占了嘴上便宜,得意地樂起來。

“他罵你是狗呢?!焙顮敳鸫┯诘盟?。

“操,玩我?”劉金鐘一橫腿,用腳鐐“吭”地撞了一下于得水的踝子骨,于得水猝不及防,“哎呦”一聲抱住了腳腕子。隔了一會,于得水的踝子骨青起一個疙瘩來,于得水碎著嘴子罵,劉金鐘只是笑,也不理他。

轉(zhuǎn)天于得水就轉(zhuǎn)去了W監(jiān)獄,出門的時候還有些踮腳,金魚眼笑著說:“應(yīng)該再弄狠點,瘸了他才好,這樣劉金鐘死了以后,就老有人惦記了?!?/p>

于得水崴崴拉拉出了門,突然沖正在白話的金魚眼“呸”地一聲,金魚眼大出意料,騰地站起來:“嗨我操你活媽的呀,你要瘋?”

一臉不屑的于得水被值班的穆管推了一把:“快走!臨走還不老實!”

在金魚眼騰飛起來的三丈怒火的照耀下,于得水得意洋洋地走了。

“嘿!他媽的整個一活怪鳥??!”金魚眼還立在鋪上,紅彤彤一副憤怒的報警臉兒,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豹崽先笑岔了氣,好不容易忍下來,贊嘆道:“怪鳥,典型的怪鳥!”

過了沒有半個鐘頭,豹崽就再也笑不出來了,法院又給他們送判決來了,這次倒是急速麻利快。斷斷續(xù)續(xù),號筒里響了足有半個小時的鏈子聲,豹崽第一個給掛著回來了。這次不僅沒摘鏈兒,比抗訴前還多掛了一個,就是在接判決后叫囂操法官媽媽,說“有種連我也槍斃”的那位二五零,原來是死緩二,這下好,滿足心愿了。

于得水的怪鳥事件馬上被拋開了,號房一時成了蜂窩,亂蠅似的議論開豹崽的案子,覺得意外,先前都以為檢察院抗訴是嫌判得重了呢。

“亂彈琴,亂彈琴,團伙犯罪是重了點,大案不就幾個搶劫嘛,拿雙管獵槍打酒店玻璃那次也沒傷著人,其他不就剩強奸、敲詐、打流氓架了嗎?就至于一家伙掛七個?”金魚眼居高臨下,有些義憤填膺。我看侯爺無聲地冷笑一下,把眼皮拉上了。常博捅我一下:“重點兒了吧。”我說:“可能有點,我也不太懂法的?!?/p>

豹崽落個貓藥尿泡空歡喜,受的打擊不小,坐在那聽大伙議論,沉個臉蛋子一言不發(fā)。樂樂拍拍豹崽的肩膀,挨身坐下,也不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干親進門

豹崽掛了鏈兒回來,像徐庶先生進了曹營,一直默默沒聲兒。小不點和豐富蹲腳底下給他纏鐐子時,他也就那么緊著嘴巴,若有所思地望著。

纏好了,豹崽站起來走了兩步,突然笑笑:“挺好?!?/p>

樂樂遞了支點好的煙給他,豹崽接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徐緩地吐出來,然后慢條斯理地說:“金哥,說心里話,誰想死?沒一個打心眼里想死的,這跟怕死不怕死是兩碼事。別以為兄弟打蔫了,就是怕啦?!?/p>

“哪的話,豹崽你別埋汰自己?!苯痿~眼尷尬地捧他。

豹崽沒撣他的話茬,接著說自己的:“……我是覺得不值啊,人家侯爺為嘛笑呵呵,人家劉金鐘為嘛不當回事?他們值得??!案子值,分量也足啊,怎么算怎么不虧。我這算什么?是,我那些撂桌面上沒撂桌面上的事全摞起來,把老百姓禍害苦啦,判個死刑一點不冤。問題是那都什么屁事啊,要死我也得死得轟轟烈烈,像侯爺那樣,像張君那樣,像石家莊爆炸案那哥們兒一樣也行啊,將來道上提起來,也叫個事啊,也留個號呀,現(xiàn)在……我呸!想起來就窩囊,堵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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