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井邊以后,脫里老人幾乎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從井里搖了一桶水上來,舀出一瓢一看,滿眼都是那種生銹的鐵褐色。他剛把那瓢水潑到地上,不料沾了水的草葉立刻就被燒枯了,哧哧地直冒煙。
丁史和古教授都是學地質(zhì)勘探出身,一看這種情況,就知道這水不僅有毒,還有酸性的腐蝕性元素,類似于某種地下巖漿的成分,這種水不要說喝了,就算沾到皮膚上,也會馬上扒掉一層皮。
大家都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在丁史的提議下,有人找來了一塊木牌,上面分別用蒙語和漢語寫上“井水有毒,勿用”的字樣,然后插在井邊,又搬來一堆厚厚的樹枝干草蓋在井口。把這一切做完之后,他們才回到酒館里商量對策。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這一個晚上,大家都過得提心吊膽,不敢碰任何跟水有關的東西,連酒館里的酒也不敢喝了,因為沒有人知道那口井里的水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問題的。每個人都在想著明天該怎么辦,如果一直沒有水喝,他們會活活渴死。
佛爺也在為這個事兒著急,他的商隊原本打算再休整兩天就要出發(fā)去戈壁灘的,正需要準備大量的水和食物,這也是他選擇在這個小酒館落腳的原因,因為他知道這里有一口水井,水源充足?,F(xiàn)在出了這個情況,臨時再上別的地方找水一定會浪費掉很多時間,最主要的是,他可以等,但是戈壁那邊的情況不允許他等。
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商量對策,丁史提議在附近重新打一眼井,因為索倫河谷是多水地區(qū),再找一個水源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但是這個建議馬上就被古教授給否決了。古教授說他還是太年輕草率,經(jīng)驗不足,目前來講,井水中毒的真實原因還沒有搞清楚,如果是有人投毒那另當別論,但如果是從源頭上中毒,那么另掘新井也是徒勞的,因為這里明顯是沙地化土質(zhì),土壤間縫隙大,這樣就很容易使地下水中的毒質(zhì)經(jīng)由土壤滲透而傳播到臨近的水流帶。何況,高原地帶的河流大多數(shù)都是由一條母河分支而出,如果從母河那里就開始中毒了,那么所有的支流都會無一幸免,再打一萬口井也是白搭。
古教授的這番話讓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陰影——誰知道那條母河源自哪里、有多少分支、又和多少條河流交匯過?如果這真是母河中毒的話,那么將會成為草原上的大災難。
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外突然又傳來那個沙啞的聲音:“陰間復活了,陰間的河水倒流了,所以你們將會失去水源。想要挽救這一切,只有親自去一趟陰間?!?/p>
劉明瑞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瘸著腿往帳篷外沖去,非想逮住這個威脅說要弄死他的人看看是誰。但還沒有等他沖到門口,就被丁史攔住了,丁史說:“不能出去,一出去他就跑了!”
“你知道他是誰?”劉明瑞小聲問。
“不知道?!倍∈吠瑯佑煤苄〉穆曇艋卮鹚?,“不過,沖上次他說的那番話來看,他對十年前的張文一事件了解得很多,所以我們不能打草驚蛇,要想辦法把他引出來。”
一旁的佛爺這時干咳了兩聲,示意他們兩個閉上嘴巴,然后他對著門口的方向沉聲問了一句:“陰間是個什么地方?”
門外的人答非所問:“石包里的玉是鎮(zhèn)守陰間的祭物,你們私自取走了它,所以才會令陰間大開,河水倒流。過不了多久,這里的一切都會被陰間吞噬,人將不再是人,鬼也不再是鬼。”
“那么,陰間在哪兒?”佛爺突然感到后背一陣寒意。
“颯口?!遍T外的聲音落地,一個細瘦的影子飄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