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華國銳和丁萬發(fā)聯(lián)系到一起,車樹聲這頓飯就很有意味了,一個是剛剛被擼掉的局長,另一個是曾經(jīng)掀翻鞏、王而至今仍被冷落著的反腐表率,這頓飯絕不是安撫宴,定是……
于佑安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華國銳這次真是玩大了!
于佑安的猜想很快被證實。這天下午,他打電話找到華國銳,華國銳剛剛跟丁萬發(fā)分開,丁萬發(fā)目前雖是湖東縣常務(wù)副縣長,但縣長李響比他年輕也比他能干,沒告發(fā)王卓群以前,李響跟他關(guān)系還可以,鞏、王出事后,李響忽然對他警惕起來,很多重要工作都不讓他插手,他在縣里連普通副縣長都不如,人家還有分管部門可供指揮,他呢,聽著像是管了許多,可一件事也做不了主,整天牢騷滿腹,比華國銳好不到哪里。
兩人在一家茶坊見面,于佑安笑道:“不錯啊,你現(xiàn)在是發(fā)揮出力量來了?!比A國銳沒聽出于佑安是在挖苦他,樂呵呵道:“感覺還行吧,他們打不倒我的?!?/p>
“沒人想打倒你,除非你自己想摔倒?!庇谟影舱f。
“你這話太虛偽了吧,我剛被毒蛇咬過,傷口還出血呢?!比A國銳含沙射影說。這話于佑安聽著格外刺耳,感覺在跟一個中學(xué)生談話。華國銳以前也挺老練的,說話雖不能說是滴水不漏,但也絕不會傻到犯錯誤。一場打擊,人沒摔倒,智商倒是徹底摔殘疾了。
“很過癮是不是?”于佑安不想兜圈子,他今天來就是盡朋友義務(wù),不管怎么說,不能讓華國銳做了一支槍,或者容易變成粉灰的炮彈。
華國銳聽出了于佑安話里的嘲笑味,也自嘲地笑了笑,道:“別挖苦我,也別阻攔我,我現(xiàn)在只有一條道黑到底?!?/p>
“真想黑到底?”
“想?!比A國銳回答得很干脆,見于佑安遭到蜂蜇般痛苦地扭了下表情,又道,“不黑沒辦法,他們逼的。”
“誰逼你了?”
“佑安你怎么說話,我現(xiàn)在都這樣了,還說沒人逼,難道是我自找的?”
“是你自找的,不要怪別人?!?/p>
“好好好,我誰也不怪,我他媽的賤這總行了吧?!比A國銳忽然發(fā)了火。華國銳一發(fā)火,于佑安反倒沒了詞,尷尬地望著這位幾個月前還意氣奮發(fā)斗志昂揚的同僚加兄弟,搖了搖頭,一臉苦相地坐下了。
華國銳也不說話,倆人像是斗氣一般較著勁,后來還是于佑安忍不住,說:“我也不是阻攔你,你得替麗娟娘兒倆想想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馬上五十了,還有幾個青山,這次要是翻不過身,我他媽一輩子白拼了?!比A國銳忽地坐下,抱頭痛哭起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絕望處。想想,打拼到今天容易嗎,風(fēng)口浪尖,裝孫子賠笑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處心積慮,到頭來卻因人家要清正廉明,要證明自己,軟軟的一刀就把你捅翻了,還讓你哭不出聲。
“你們不用管我,佑安你們誰也別管我!”華國銳突然站起身,“這次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把李西岳、陸明陽拉下來,丁縣長做到的,我華國銳照樣能做到,別以為他們做得妙,他們才來南州兩個月,貪得不比誰少,胃口遠比鞏達誠、王卓群大,有人一次給姓陸的在海州送了兩套房,有人又送錢又陪睡,為啥拿我開刀?還不是嫌我送得少!”
“……”于佑安徹底無語,華國銳說的前一人他能猜得出,定是梁積平,后面這個聽著新鮮,但他再也沒心思往實處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