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回憶說:
他們被送到一所經過精心挑選的學校。弟弟在學校事事都表現得無懈可擊,所有功課都是高分,但哥哥對學習卻一竅不通。比如,雖然他法語本來已經說得很不錯,因為他在法國待過,而學校又教過一年法語,可法語測試他照樣一次都通不過。當獨自一人的時候,他表現很好,但是只要一上考場他就交白卷。他會坐在考場,眼睜睜地看著鐘表,始終不寫一個字。他們嘗試為他聯(lián)系索邦神學院、倫敦大學等,但都沒有結果,于是貝贊特博士說:“夠了!”而他的弟弟喜歡法律,并且通過了相關考試。
1918年戰(zhàn)爭步入尾聲,通神學會也逐漸恢復了活動。精力像往日一樣充沛的安妮·貝贊特回到倫敦,她繼續(xù)公眾演說,又把克里希那穆提推到學會活動的前臺,并讓他出任《明星月刊》的編輯。隨著年齡增長,克氏對所有因試圖對“真理”進行系統(tǒng)化而帶來的限制和約束越來越排斥。他焦躁不安且不甚滿意,對貝贊特夫人的耿耿忠心又使他不知如何是好?!叭绻以谕ㄉ駥W會里占據主導位置,”他說,“那應該是因為我確實可以,而不是其他人認為我可以。”
出于對貝贊特夫人由衷而深厚的感情,克里希那穆提非常痛苦。他經常給她寫信,滿懷關愛。他在信里一直稱她為“我最親愛的母親”、“我深愛的母親”。
但是努力去實現她所期望的世界導師著實沉重,明星社成員的頂禮膜拜也讓他頭疼不已?,F在業(yè)已明確,他不可能像預期的那樣擁有光輝的求學經歷。對克里希那穆提和尼亞南達而言,生活處在重壓之下。
無論如何,在一段旅行期間,情況總算是得到了緩和??死锵D悄绿嵩诩~約結識了聞名于世且風行一時的藝術家詹姆斯·蒙哥馬利·弗朗哥(James Montgomery Flagg),并為他做了畫像模特。弗朗哥寫道:
那是在克里希那穆提先生——或用他弟弟喜歡的稱呼,克里希那吉——訪美一年之際的前后,他與我父母共進午餐。他坐在那里,為我的一張鉛筆素描畫像做模特。
他和他弟弟都是快樂的年輕人。如果沒有看到他們,而僅僅聽他們說話,你一定會篤定是兩個年輕的英國人在談話。雖然他們有著棕褐的膚色,但我完全沒覺得他們是外國人,沒有通常那種西方人和東方人的差異感。恰恰相反,我很快就感到自己遇到了一位親愛的兄弟。那對我而言是一次很有趣的經歷。當時我不知道他已經被選為基督的化身,但是他確實讓整個工作室充滿了一種無法解釋的靈性喜悅。我與他大概共處了一個半小時,臨別時我依依不舍。那種情況后來再沒出現過——而且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死锵D羌悬c少年氣——僅僅是在習慣方面,他的幽默感伴隨著微笑汩汩涌出。他給我們講他小時候在印度身處婆羅門階層時發(fā)生的事情,那是些很有意思的童年往事,關于他的父親、祭司和很多其他事情。他有張出眾的面孔,大眼睛,長睫毛;他穿著入時,但是與他身上的靈性氣質相得益彰。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與他相處時感到的喜悅。我珍惜那段回憶——那一個半小時。
那些年明星社持續(xù)壯大,到1921年為止匯集了大量會員??死锵D悄绿嶙兊迷桨l(fā)果斷;但對于尼亞而言,未來陡然突變。他生病了,被診斷為肺結核。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在隨后的幾年里,一系列災難相繼襲來,折磨他,削弱他。
在背井離鄉(xiāng)十年之后,克里希那穆提即將從阿迪亞爾開始他的使命。這個讓貝贊特夫人翹首以盼的日子是1921年12月的一天。“兄弟倆離開的時候還是孩子,回來時已經長大成人了?!彼f,“過去的一章已經結束,新的一頁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