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克里希那穆提以東方明星社領(lǐng)袖的身份投入工作當(dāng)中,但他內(nèi)心的掙扎依然在繼續(xù)?!拔殷w內(nèi)有一種叛逆,雖默然無聲,但我知道它在澎湃……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先是出現(xiàn)一場持續(xù)的沖突,然后是更多的沖突?!?
無論走到哪里,克里希那穆提都是人們好奇的焦點?!拔易咴诮稚?,人們能認出我來……‘這就是報紙上的那小子……救世主’,然后他們哄然大笑……噢!我真痛恨這一切,但我這輩子都得這么過……神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這么對我?”
更為不幸的是,過多的會議和旅途奔波對尼亞而言是一種沉重的負擔(dān)。他發(fā)著高燒,咳嗽得厲害。X光顯示他的兩肺都已經(jīng)出了問題。
通神學(xué)會秘書長A.P.威靈頓先生提議讓他們搬到加利福尼亞居住,那里的氣候很適合肺結(jié)核病人療養(yǎng)。一位友人——瑪麗·格雷夫人馬上安排了行程,并提供了兩棟位于奧哈伊山谷的小屋,一套給威靈頓住,一套給兩兄弟住。奧哈伊(Ojai)位于洛杉磯以北8英里處。
他們于1922年7月6日抵達奧哈伊,兩個年輕人都很喜歡加利福尼亞的開放和自由,這跟印度和英國流行的階級、種姓、種族意識完全不同。
尼亞似乎一度有所好轉(zhuǎn),更重要的是,兄弟倆終于可以獨處。對他們而言,隱私從童年起就已經(jīng)是奢侈品;而現(xiàn)在,他們幾乎是與世隔絕了。他們的鄰居只有威靈頓先生;一位沃頓先生——他是自由派天主教會區(qū)域主教——住在附近;此外還有19歲芳齡的羅莎琳·威廉斯,她是格雷夫人朋友的妹妹??死锵D悄绿峤K于有機會獨處了。
他常常獨自一人漫步山間,穿越橘子林和灌木叢,爬上一處綿延的山脊,從那里俯瞰整個山谷。但是有一次,他一連數(shù)日被緊張籠罩,抱怨天氣熱得讓人窒息。尼亞在一封給貝贊特夫人的信里描述了這次奇怪的事件:
我們的房子坐落在一條遍布杏樹和橘子樹的狹長山谷里,每天頭頂灼熱的陽光都讓我們想起阿迪亞爾,但是夜晚涼爽的風(fēng)會從山脊的另一側(cè)吹過來。從山谷低矮的盡頭要走好遠才有一條公路,連接華盛頓州的西雅圖和加利福尼亞州的圣迭哥,綿延兩千多英里,往來交通繁忙。但我們的山谷與世隔絕,無人知曉,宛若世外桃源,只有一條路逶迤而入。當(dāng)?shù)赜〉诎踩朔Q這座山谷為奧哈伊,或“巢”,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把它當(dāng)做一個避風(fēng)港。
我們的房子在山谷高地盡頭,除了威靈頓先生,幾乎沒有人在附近定居。他獨自一人住在幾百碼遠的一幢小房子里;克里希那吉、威靈頓先生和我已經(jīng)來到這里將近8周了,我們放松身心,身體日益健康起來。美國自由派天主教會區(qū)域主教沃頓先生偶爾會來訪,他在山谷里有一幢房子。還有一個年輕的美國女孩羅莎琳·威廉斯,會在附近停留一兩周。大概兩周以前,剛好我們五個人都在的時候,一件事發(fā)生了,我想向您描述一下。
17日周二的晚上(1922年8月),克里希那吉覺得有點累,而且有些煩躁。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頸背中間有一個腫塊,大概有一個彈子大小,有點像肌肉痙攣。第二天一早,他看起來似乎完全好了,但是吃過早餐之后,他卻躺下來,渾身瑟瑟發(fā)抖,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忽然他全身開始發(fā)出強烈的戰(zhàn)栗,顫抖不停;他咬緊牙關(guān),緊握雙拳,想克制顫抖。這完全是瘧疾患者的癥狀,但克里希那吉還抱怨熱得要死。他的身體似乎在經(jīng)歷某種轉(zhuǎn)變,好像是某些高于身體層面的東西在發(fā)揮作用。上午時情況更糟了,我坐在他身旁,他又抱怨熱死了,而且說我們都神經(jīng)兮兮的,搞得他很累。每隔幾分鐘,他就忽然從床上坐起來,把我們推開。這一切都發(fā)生在他不清醒的狀態(tài)下,因為他會滔滔不絕地談?wù)摪⒌蟻啝柡湍抢锏娜?,好像他們就在面前似的。后來他又靜靜地躺在那里,可是門簾、窗戶發(fā)出的聲音,甚至是遠處林地傳來的耕地聲都會驚擾到他,他咆哮著要求安靜。
我坐在旁邊,但不是太近。我們盡最大努力讓房間保持安靜和黑暗,但是不可避免會有些輕微的響動。雖然別人很難察覺,克里希那吉卻非常敏感,哪怕最輕微的響動都會讓他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