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到八位穿僧袍的喇嘛圍坐,往野地上燃起的大火堆中拋灑酥油供物,他們搖鈴和擊打手鼓,反復(fù)地誦念經(jīng)文和做手印。而在他們圍坐的圈子外環(huán),有大約六十只黑鳥形成第二個圓圈。我整個人屏息靜觀,覺得自己仿佛目睹某種很古老的儀式,那是在人類和動物分道揚鑣之前的久遠歲月。我知道自己正親臨一個大奧秘,而我此生的道路就是要追隨那些活在實相中的老師們。
來自上天的召喚帶領(lǐng)許多現(xiàn)代的靈修老師踏上自己從沒想過的心靈探險。某位蘇菲教派的老師PirVilayatKhan,讀到他父親HazratInayatKhan在臨終前對他說的話。當(dāng)時他只有十歲。父親告訴兒子到印度神圣的恒河和賈木納(Jamuna)河去尋訪偉大的圣者。
我在十九歲時帶著僅有的一些錢便毅然離鄉(xiāng),一路翻山越嶺到達印度。這趟旅途充滿艱辛。在某個小鎮(zhèn)我還被誤認為巴基斯坦的間諜而入獄。我沿著恒河一路往下走,在Gangotri的迷人村莊上方,發(fā)現(xiàn)一位坐在冰穴中修行的大圣哲。這位圣哲解釋說恒河和賈木納河的起源是個秘密,并指點我到喜馬拉雅高山,越過賈木納的一個冰河區(qū)。
我沿著山中小徑走。當(dāng)我遠離人煙走在雪地中時,看見雪地上有些足跡。由于它們相當(dāng)大,所以我很害怕。我以為那是熊在附近出沒。我依循那足跡走了好幾個小時,最后來到一個大洞穴。在洞口處坐著一位儀表威嚴如君王的偉大行者。他向我做了個手勢,我以為是要我別走進洞穴。
于是我便盤腿坐在雪地上,閉上雙眼,不久我睜開眼睛,只見到他正在微笑。不知怎的,他知道我說英語,就說道:“你干嗎大老遠到這兒來找尋未來的自己呢?”我回答,“能在你身上見到我自己真是太美妙了?!比缓笏f,“你不需要上師?!蔽一卮?,“我的上師就是我父親。我不是來尋找上師的。”他說,“那好,若你不是來尋訪上師,那就進來吧?!?
那位行者說,“不遠處有另一個洞穴可供你修行?!比缓笏涛乙惶仔扌蟹ㄩT,讓我能夠開啟第三眼(即位于眉間的脈輪)來觀照自己的心,直到感覺那心盛開如蓮花。我照著他的話去做。然后他說,“讓自己徜徉在這片光里面,不是沉溺在物質(zhì)界的光或返照的意象中,而是進入真實的光之中。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是那種會跟你閑聊的人。他的心靈完全開悟,沉浸在三摩地境界里。他說,“時候快到了,這世上將不再有我這類洞穴修行的行者。如今這些開悟的人都必須到世間來?!?
過幾天之后,他說,“你已經(jīng)學(xué)得差不多了?!蔽疫@才明白自己學(xué)會了不凡的自足、舍離以及內(nèi)觀法門。我內(nèi)心有股美妙的寧靜和幸福感,根本不想離開那兒,但我明白自己必須下山重返紅塵。這是我靈修之旅中極重要的過程,也影響了我一輩子。
每當(dāng)因緣成熟之后,我們內(nèi)心那條蟄伏的靈性之溝,那股渴望覺醒的沖動,似乎總是在等待著我們。
戈文達喇嘛在《白云之道》(TheWayoftheWhiteClouds)那本書中談到許多他生命中的際遇。后來他又補充了這個故事:
早年我在印度時,有位年老的西藏朝圣者徒步翻越喜馬拉雅山,他瞧見我家鄉(xiāng)山頭的經(jīng)幡便進入我家。當(dāng)時我不在,但他給我親愛的嬤嬤一份禮物,請她為自己的兒子保管這個東西,之后他就繼續(xù)朝圣的旅途。由于我那時還小,不識字也不懂其義,所以就把西藏人送給我的這本書束之高閣。多年之后,在長期研習(xí)藏傳佛教之后,我成為一名喇嘛,但我不確定自己下一步該做什么。然后有人請我把《西藏度亡經(jīng)》(又名《中陰救度之道》)再重譯一次。不幸的是,在西藏以外根本找不到這本書。但三天后,我在自己的小閣樓無意間看到當(dāng)年那份禮物。它正是拉薩木刻本《西藏度亡經(jīng)》的舊譯本!我聯(lián)絡(luò)上埃文斯-溫茨出版社,便立即著手重譯的工作。而我往后整個人生的漫長寫作生涯,都是源于當(dāng)年有位年老的朝圣者偶然地留給我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