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印度人而言,那些背脊挺直而又安靜的陌生人,那些在善男信女家門口托缽的苦行僧,代表著一種強而有力的象征。這個象征能喚起人們對于未知的渴求,也能喚醒身心去探索那難以達到的境界。我們面前的這位先知卻時常開懷大笑,而且非常喜歡說笑話。他和我們一起散步時,雖然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帶著一點遲疑,我們邀請他到我母親家共用晚餐。
他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身上穿著多蒂(譯注:印度男子用的長腰布,穿起來像寬松的長褲)、庫爾塔和安格瓦斯特拉姆(譯注:用未漂白的坯布織成的圍巾,周邊通常以深紅、靛藍或燙金點綴),我嬌小的母親上前獻了一束鮮花。她從未受過正式教育,但是天生具足的高雅、優(yōu)美和尊嚴,使她完全能和克里希那吉平起平坐。她是一位資深印度公仆的寡婦,我父親在世時,她分享他的學(xué)問和社交生活,結(jié)識了許多學(xué)者和社會工作者,她本身也是一名熱心的社工。不屈不撓而又機靈,我的母親很早就從傳統(tǒng)的婚姻生活中解放了。她能說流利的英語,招待客人非常熱情,燒菜非常開心。小時候我們家里有兩位廚師,一位做素菜,另一位只做西餐,還有一位仆役長經(jīng)常在桌旁侍候。我父親的死帶給她很大的打擊,但是她的家里仍舊充滿歡笑。克里希那吉很快就覺得自在了,時常前來共享晚餐。3月底,我們已經(jīng)能輕松地和他交談;可是每一次演講和座談結(jié)束,我們?nèi)匀话l(fā)現(xiàn)和他之間有著極大的鴻溝,他的謎使我們捉摸不透,也無法臆測。
3月快要結(jié)束時,我告訴克里希那吉有關(guān)我的心智狀態(tài)和我的意念活動。肉體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的腦子卻爆發(fā)著各種妄念;有些時候,我的心又陷入無法轉(zhuǎn)化的痛苦。我被這些不斷跳來跳去的心念弄得精神都要錯亂了。
他握著我的手安靜地和我坐下來,好不容易他開口了:“你為什么焦躁不安?”我不知道答案,只好靜靜坐著。“你為什么野心勃勃?你是不是想和某一個你認識的人同樣成功?”
我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不是的?!彼酉聛碚f:“你有一副好頭腦……一個從未善用的好工具,你的動力也用錯了方向。你為什么野心勃勃?你到底想變成什么?你為什么要浪費你的腦筋?”
我突然戒備起來。“我為什么野心勃勃?我能改變自己嗎?我正在忙著做一些事,完成一些任務(wù),我們無法像你一樣。”
他的表情有點怪異。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保持沉默,讓那些埋在我內(nèi)心的東西現(xiàn)形。然后他說:“你有沒有獨處過?沒有書,也沒有收音機。試試看會怎么樣。”
“我會發(fā)瘋,我不能獨處?!?
“試試看,要想有創(chuàng)造力,就必須安靜?!?
“只有當你面對你的孤獨時,那份深刻的寧靜才能產(chǎn)生。”
“你是一個女人,你里面卻有很多男人的成分,你把女性的那一部分忽略了,好好透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