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多德醫(yī)生獲悉自己成為盧克·麥卡比逾四百萬美元遺產的唯一繼承人之后,便聘請為盧克·麥卡比起草了那份驚天遺囑的奧蒂斯·霍德菲爾德律師來替他辦理法律事務。于是,霍德菲爾德將一份由他的新客戶署名的函件遞交給萊特鎮(zhèn)染坊董事長約翰·斯賓塞·哈特先生,要求對染坊的賬目和資金狀況進行初步了解。多德醫(yī)生簽署信函后,霍德菲爾德律師便用掛號信郵寄給哈特先生,隨信附上回執(zhí)。回執(zhí)按時送回,上面附有收信人的簽字;當天晚上這位大富翁借口身體不適,打發(fā)妻子出席哈特家例行公事的社交活動,目送她駕車趕赴哈勒姆·拉克斯的喬遷喜宴--這位先生剛從山丘路搬進斯凱托普路一座全新的豪宅--接著回到屋里,給四名值夜班的仆人放了假。然后哈特走進圖書室,鎖上門,給妻子留了封信,隨即將自己的腦袋轟開了花。
此一嚴重后果自是事出有因,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名前百萬富翁收到的那封輕描淡寫的法律文件。(本著萊特鎮(zhèn)的普遍道德觀念,《記事報》說所有的“法律文件”都暗含某種不祥的潛臺詞。)但其中究竟有何隱情?調查很快便有了結果。哈特多年來一直瘋狂從事風險投機,甚至連他妻子都被蒙在鼓里;然而他的敏銳嗅覺顯然只對染料行業(yè)奏效。他的個人財產業(yè)已經坐吃山空,對萊特鎮(zhèn)染坊的熱情也被吞噬殆盡;他甚至還大大侵吞了緘默的合伙人的那塊蛋糕。哈特已滑落到破產的邊緣,距離鋃鐺入獄也為期不遠了。面對新合伙人的正式查賬要求,一顆恰到好處的子彈似乎是最合理的解脫方式了。
位于中心廣場厄珀姆大樓一零八室的芬戈爾德與伊澤德注冊會計師事務所披露了一份報告:盡管遭到哈特的肆意侵占,但萊特鎮(zhèn)染坊的現(xiàn)存規(guī)模依然頗為可觀?!啊覀儧Q不考慮裁員問題,至少眼下不會?!痉蝗缃裎ㄒ坏乃腥硕嗟箩t(yī)生說?!薄队浭聢蟆啡绱嗣枋觯骸啊劣诠芾矸矫?,我已經和喬治·切奇伍德長談過數(shù)次。他從戰(zhàn)爭初期以來就在哈特先生手下管理工廠。我確信切奇伍德先生對他的本行十分了解。等處理完這些法律手續(xù)后,切奇伍德先生將成為副董事長,全權負責工廠的經營。同時,他還會繼續(xù)負責目前的職務?!薄队浭聢蟆分赋?,喬治·切奇伍德早已成為本工業(yè)縣里最炙手可熱的年輕管理人員之一。他今年四十一歲,妻子名為安吉爾·愛思珀麗·斯通,是威利斯·斯通(著名的上村殯葬業(yè)者)的愛女;他還是三個萊特鎮(zhèn)最活潑的小家伙的父親:查琳·威利斯,五歲;洛芙·愛思珀麗,三歲;還有小喬治,十六個月大。“恭喜你,喬治·切奇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