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正一邊夸,一邊上下端詳著面前的局長大人,一邊伸手不時地替他這里整整,那里拍拍,那種親密,就像是一個正為丈夫選擇衣服的賢妻。
鄭局笑著問她:“你真覺得好看?是你說的,那我可就買了。等會兒再去幫我選條皮帶。”
“好啊。皮帶我送你一條吧。”
鄭局不客氣地說聲“好”,順手在小錢腰以下、臀以上的敏感部位輕輕拍了拍。
聞溪暗叫不妙。就算她再不識時務(wù),她也知道,此刻撞見他們倆會是什么后果。鄭局好容易對她不再心存芥蒂,她要再撞上槍口一次的話,哪怕買下超市所有的紅短褲,也不夠她轉(zhuǎn)運的。
她往衣服后面再躲了躲,看著他們離去后,一溜煙離開了犯罪現(xiàn)場,直奔賓館,老老實實關(guān)在房間里看了一整天的電視。腦海里卻一直回想著今天撞見的那幕情景。共事幾年來,她心里把小錢當(dāng)成了朋友,而小錢今天的舉止,讓她很難接受。就算是為了討好上司,也不必做到如此曖昧。莫非.......小錢還有別有意圖?聯(lián)想到小錢近段時間對局長的熱捧,聞溪忍不住有了很惡劣的猜想。
她把電視的聲音開大了一點,試圖丟開這樣的想法,怎么能把自己的朋友想得如此齷鹺?
小錢很晚才回來,身上穿著一件新的羊毛開衫,襯得她曲線玲瓏柔媚可人。聞溪問她:“同學(xué)聚會好玩不?”
小錢若無其事地回答:“不好玩。和寢室里的三個同學(xué)一起吃了飯,人家都比我混得好,要么自己有錢,要么老公有錢,只有我要什么沒什么。沒意思?!?
聞溪幾乎要懷疑白天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覺,可悲哀的是這都是真實的。小錢在撒謊,更增加了可疑性。她強壓下心頭的疑問,對小錢說:“很晚了,早點休息,明天要回去呢?!?
小錢口頭上應(yīng)了,可她一直到睡覺也不消停,手里拿著手機不停地發(fā)短信、收短信。
聞溪也睡不著,小錢的動作、表情,讓她敏感地想起了建義,想起了明莉。建義有一段時間短信也很頻繁,而自己當(dāng)時,全然沒有半點懷疑。
每一段外遇都是從謊言開始的。
建義也曾經(jīng)撒過謊。
聞溪心思煩亂,起身來到衛(wèi)生間里,她不想讓小錢聽到,特意把水龍頭開著,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也沒人接,聞溪不安的感覺更濃。終于電話通了,小薇睡意濃濃的聲音極不耐煩地傳來:“誰呀?”
“是媽媽。小薇睡了?”
“都幾點了,還不睡呀?媽你也真是的,這個時候了還打電話回來,把我吵醒了?!毙∞币煌ㄆ獍l(fā)著。
“爸爸不在家嗎?”
“在洗澡呢?!?
聞溪的心放了下來,歉意地問小薇:“媽媽明天下午就回家了,你要帶點什么禮物嗎?”
“不用。”
“那......就這樣?”
那頭連句再見也沒有,“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聞溪哭笑不得,在心里咬牙罵了一句:“這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打過電話之后,聞溪的心里蹋實了,上床后不一會兒就睡著。只是她不知道,這將是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她睡的最后一個安穩(wěn)覺,讓她在很久以后如此概括人生: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白天無事可想,晚上有覺可睡。
她的新噩夢起始于明莉的電話。
就在她從省城回來的當(dāng)天,剛剛回到家放下行李打算洗漱,明莉給她打來了電話,也不叫她的名字,也不自我介紹,開門見山道:“我們見個面吧。”
聞溪手腳瞬間冰冷,她的語氣也一樣的冰冷:“我和你之間,沒有見面的必要?!?
明莉毫不退讓:“我不信你真不想和我見面,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和建義之間的事?”
“不,不想。你和建義之間有什么事情,和我沒有關(guān)系。你如果還有一個女人正常的尊嚴(yán),你就連這個電話也不該和我打!”
聞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隨即癱坐在沙發(fā)上,好半天呼吸不暢。等到她回過神來,她想也不想,撥通了建義的電話。
“建義,你和明莉之間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解決的?”
“你怎么老糾著這事不放???我不是向你保證過嗎,請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的。”建義的聲音里竟然還能帶著一點委屈,一點不滿,一點指責(zé)。如此的渾然天成,讓人覺得他是最無辜的。
這家伙,也許根本不是去掛職兩年,而是去影視特訓(xùn)班進修了兩年。
聞溪為之齒冷:“那好,我現(xiàn)在就是想知道你做些了什么?怎么處理?你總得給我個相信你的理由。 “
建義不說話了。
聞溪冷笑著:“你的處理,只是一個拖字,拖一天算一天,等紙包不住火了再做打算吧?!”
“你今天怎么啦?這段時間我們不都過得很好嗎?為什么你一不高興就翻舊帳?!?
“周建義!”聞溪低吼:“你打算把我當(dāng)傻子騙到什么時候?你背叛我又欺騙我,你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
建義熄火了,聲音里終于透出了惶恐:“聞溪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回來了沒有?”
聞溪的淚水涔涔而下:“你上次是騙我的對吧?你說你沒出軌,你說你只是玩玩曖昧,你在騙我!在騙我!在騙我!”
聞溪把手機狠狠摔在了地上,手機的后蓋被砸開,電池摔了出來,飛出去老遠。然后靠在沙發(fā)背上哭了。那種刻骨的痛又一次如蛆附骨地緾了上來。其實她早該猜到有這一天,早該猜到建義上次的保證和承諾有多少水分,她明明應(yīng)該猜得到卻選擇一廂情愿地相信建義,是因為她愛他。
是因為她承受不起失去建義的打擊。
但是這打擊終于還是準(zhǔn)準(zhǔn)地擊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