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韋爾侯爵,你以為如何?"
"主上,"他的宮相奉承地對他說,"馬克西米利安已陷入絕境,除了拼死一搏,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勃艮第國王微笑著,他的大臣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的頭腦,他們只能做自己的提線木偶。
"換了別人,一定有更理智的選擇。可這個人不是別人!你看,"他用黃金的王杖指著戰(zhàn)場,"向我們中軍突擊的這支人馬,不過是我們?nèi)藬?shù)的十分之一,或許還不夠,可我敢肯定,馬克西米利安就在這支隊伍里。也許,那個騎著白馬,身穿黑色盔甲的武士就是他。"
他陷入沉思。
"說實話,我真想見一見這個人,見一見這個倔強的可愛青年。"
他注目瞧著那邊,再次暗暗嘆息。
"多遺憾,這里也許就是他的荊棘谷。但愿我面對著死亡,也能像他一樣勇敢!"
即使天空十分陰沉,可在像征著金與火的勃艮第王旗下,查爾洛·德·馬桑伯爵額角上的王徽此刻卻比烈焰更耀眼。勃艮第國王轉(zhuǎn)過頭,向自己的部將下令:
"讓巴塞爾的軍團投入會戰(zhàn),直接面對士瓦本中軍。傳下命令,不要傷害士瓦本伯爵的性命,要抓活的!抓獲他的人,賞一萬五千塔勒!"
整個世界似乎全是震天動地的聲音,仿佛是雷霆和風(fēng)暴相交織。血與火遮蔽了天與地。在士瓦本士兵周圍,密密層層的全是勃艮第人,無論是哪一方的士兵都在砍殺,在刀劍和尸體中穿梭。
馬克西米利安的長矛在與一名勃艮第騎士的交鋒中已經(jīng)折斷,他手里的劍,劍刃已砍出豁口。周圍是黑壓壓的勃艮第人,使他幾乎看不到同伴。雪越下越大,風(fēng)急雪暴,雪片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馬蹄在地上直打滑。
他漸漸感到很奇怪。這些勃艮第人為什么一個勁向他猛撲,卻并不真的用刀劍來砍自己的身體。那邊的伙伴,佩特,小博伊岑堡,施坦海姆男爵都在人群中沖殺,圍繞著他們的敵方士兵要少得多,可他們卻都已經(jīng)受傷了。忽然間,他恍然大悟,是的,這一定是勃艮第國王下令要活捉自己,重金犒賞捉住他的人。
那些人朝他涌過來,可對于跟他的戰(zhàn)斗絲毫也沒有當真,他們認為,捉到這位伯爵,根本不在話下,但沒必要貿(mào)然送命,沒有人會給死人賞錢。就像是在圍捕狩獵一樣,他們老練地躲閃著他的劍,然后在他無法顧及的另一面沖上來。馬克西米利安咬著嘴唇,手中的劍向靠近自己的敵兵猛劈下去,那個敵兵猝不及防,被砍下半邊的肩臂,發(fā)出了一聲駭人的大叫。
士瓦本的伯爵如此勇猛,勃艮第士兵忽然都不再朝前猛沖了,他們嬉笑著圍著馬克西米利安,一雙雙眼睛都朝著他打量。
"這只銀貂逃不出我們下的獸夾了!一萬五千塔勒,我看能沒過腿肚子!"離他最近的那個士兵說著滿口粗聲粗氣的馬爾登斯土話,一只眼睛總是緊挨著鼻梁,他歪著腦袋貪婪地緊盯著面前的敵軍首領(lǐng)。
"能堆到你的大腿根,斜眼兒!嘿,都能用金子洗澡了!"
"閃開些,他媽的!"一個魁梧的瓦隆人吆喝著從他們之間擠了過來,"聽我說,伯爵,我是個隊長,手下原先有幾十個敢拼命的家伙,現(xiàn)在還剩下不少。您把劍交給我吧,我和我的人會把您保護得好好的,比對自己的國王還當心。我們一直把您送到國王那里,不讓您受這些無賴的作踐。"
"打算搶我們的賞金嗎?試試吧!兄弟們小心些,跑來了一只偷東西的喜鵲!"
"偷?胡扯!沒捉到人之前賞金是沒主的!"瓦隆的大個子手握鏈錘的兩端,擺出一個迎戰(zhàn)的架勢。他面對的那些士兵嘴里喃喃地罵著,卻畏縮不前。他們轉(zhuǎn)向馬克西米利安。
"別害怕,士瓦本伯爵,國王喜歡俊俏的小伙子,不會要你的性命!"
馬爾登斯士兵怪腔怪調(diào)地說道。
馬克西米利安臉色慘白,可他一揮劍,這些人就朝后一縮。他萬分焦躁,不禁暴怒地吼道:
"上前呀,你們這些懦夫!"
"懦夫卻比你多一百倍,小山羊,拿還沒長硬的犄角來頂吧!"一個老兵痞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