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失蹤
吃完飯,坐地鐵回家,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自在應(yīng)該回家了,不知道她吃晚飯沒有。打家里電話沒人接,打她手機關(guān)機。也許她正躲在自己的臥室里戴著耳機打游戲。自從大浩搬出去住后,她在家里變得寡言少語,沉迷游戲。
經(jīng)過購物公園,想起這兒有家泰國餐廳,味道很正宗,自在特別喜歡吃這兒的菠蘿炒飯。我和大浩沒鬧離婚之前,每到周末,一家三口都會來這兒吃飯。我決定去這家餐館給自在打包一份菠蘿炒飯。
走到餐館門口,忍不住一怔。透過玻璃窗,我赫然看見大浩朱美還有自在正在那兒吃飯。朱美穿白色襯衣,盤著頭發(fā),戴鉆石耳環(huán),鉆石項鏈,顯得熠熠生輝。她和藹可親地笑著,往自在的碗里挾菜。自在埋頭默默地吃著。大浩看著朱美,眼睛閃閃發(fā)光,那光不僅照耀了朱美,還穿透玻璃幕墻照在我身上,像火一樣,要把我焚燒成灰燼。
他們看上去多像一家三口。隔著玻璃窗,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似乎化作一團輕煙,要飄走似的。
我想沖上去,狠狠地給朱美幾個耳光。她真歹毒啊,她不但要搶走我的丈夫,還要搶走我的孩子,她要讓我一無所有。我全身都在顫抖。
我轉(zhuǎn)過身,低著頭往回走,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我一頭撞在一個年輕女人身上,那女人被我撞痛了,大聲叫道:“你沒長眼???”我沒有理她,快速地往前走,也許我不是在走,而是在奔跑。我想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跑進地鐵里,我凄凄惶惶地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像要虛脫一般。
回到家,我茫然失措,坐立不安。我在客廳和臥室之間走來走去,最終,拿起杯子,在飲水機上接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下去。自在啊,你是我的女兒,我艱難地把你生下來,你的身體里流著我的血。都說母子連心,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感受,你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背叛我?你怎么能跟朱美一起去吃飯?她是媽媽的仇人?。∽栽?,我真的恨你!
我等著自在回家,我要好好教訓(xùn)她。外面的走廊靜悄悄的,她怎么還不回來。她一定跟朱美談得很開心,她也許喜歡上朱美了,她甚至希望我和大浩快些離婚。痛苦像海水一樣從地板上涌出來,漫過我的腳踝,漫過我的雙腿,漫過我的脖子,把我整個人都吞噬了。我呼吸困難,快要窒息了。
房門“咔嚓”響了一下,我看到自在推門而入。我的心臟突然停止跳動,緊接著便是嗵嗵地狂跳。我瞪著她,目光好像結(jié)了冰似的?!皨?,你怎么了?”她怯怯地問道。
“你剛才去了哪?跟誰在一起?”
“媽?”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剛才去了哪?跟誰在一起?”
“跟爸和朱美一起吃飯去了。”
我一步步地向她走去。我像一座爆發(fā)的火山,向外噴吐著巖漿:“你為什么要跟朱美一起去吃飯?你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吃飯?你怎么這么不爭氣,你明明知道她是賤人,她一心想破壞我們的家庭,你為什么還要跟她一起吃飯?”
我揚起巴掌,半點猶豫都沒有,照著她的臉便抽下去。抽打的時候,我的兩腳還跳起來:“你為什么要跟朱美去吃飯?你這個賤貨、掃把星,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喊叫著,瘋狂地,憤怒地,義憤填膺地,還帶著狂熱。
自在退在屋角,沒有喊叫,也不哭泣,只是咬緊牙,定定地望著我。自在的眼睛很明亮,這明亮里藏著一股鄙視和犀利。她竟然敢鄙視我,她竟然不求饒。太過分了。我要瘋了。我的巴掌沒頭沒腦地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我的身體撞到旁邊的桌子,桌上的水晶杯墜落在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我沒有停手,繼續(xù)打。自在后退一步,不知道踩到什么東西,身子一晃,向地下摔去,她慌忙伸出右手支撐地面,水晶杯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掌。血流出來,一滴又一滴,滴落下來,落在地板上,像一朵朵渲染的梅花。
我怔了怔,然后手忙腳亂地拿出藥箱,取出酒精和藥棉要幫她擦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