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路兩旁茂密的夾竹桃悄默無聲。癩子書記借著月色看了一下手表,還差幾分鐘就到九點(diǎn),不由加快了腳步。這時,他警覺的耳朵分明聽到了除了自己的腳步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就不禁毛骨悚然起來。停下來聽了聽,除了嘉陵江低聲的流水之外,又沒有什么聲音了。他搖了搖頭,笑著自己的多心多疑。
等癩子書記來到困牛石的時候,謝彩鳳果然早已到了。一見他,謝彩鳳便迎了上來:“章書記,你怎么來晚了,害得人家一個人在這里干等,你好壞喲!”
癩子書記剛才的驚慌懼怕一下子就飛到了爪哇國,忙說:“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痹趩挝簧?,癩子書記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此刻,卻對一位年齡作自己女兒還小的女人連聲道歉,真不知他是基于什么樣的想法。
癩子書記坐在了一塊大石板上面,謝彩鳳抱膝坐在他的對面,然后委委屈屈地說:“章書記,人家寫申請書也好久了,你一次話也沒同人家談,還把這事情給忘了,我們一個平頭百姓要爭取進(jìn)步好難好難呀!”說到這里,她還哽咽起來。
癩子書記忙安慰她道:“你的表現(xiàn)組織知道。你是組織上近期重點(diǎn)考察的對象,謝彩鳳同志,你要好自為之呀!”
謝彩鳳破涕為笑了。她站起身來,撒嬌般地對癩子書記說:“你撒謊騙人,你是小狗兒,你根本沒有把我考慮在組織里。”
癩子書記也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你這丫頭怎么不相信組織呢?怎樣你才相信我呢?”
“不信不信就不信!”謝彩鳳抬起頭來看癩子書記。癩子書記就看見了她雙眼中含著亮閃閃的珠淚,至于謝彩鳳后來是怎樣進(jìn)入他滾燙的懷中,他就不怎樣清楚了。當(dāng)時,他摟抱著那軟顫顫的軀體時,一邊拍著她的后背一邊說:“乖呀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盡快搞定你的組織問題……”他手忙腳亂,一邊親著她光潔嫩滑的臉龐,一邊又用手揉著她豐滿的乳房。
就在她身子軟塌塌,幾乎要溶化在他懷中的時候,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他們身旁的一塊巨石骨碌碌地向江邊滾去,把倆人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就分開了。倆人望著那塊此刻靜靜地臥在江邊有一人多高的巨石,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在此地停留,道了聲別,就一前一后遠(yuǎn)遠(yuǎn)地相跟著,各自散了。
事后只兩天,癩子書記主持召開了支部大會。會上,謝彩鳳的組織問題終于通過了。那天下午,剛開完支部會議的癩子書記把謝彩鳳叫到辦公室,把這好消息告訴了她。謝彩鳳站在癩子書記面前,身子晃了晃,汩汩的淚水當(dāng)著癩子書記的面就掉了下來。
這天晚上,謝彩鳳請牛宏到一個小餐館吃飯。席間,她屢屢舉杯,感謝牛宏這些年來對自己的關(guān)懷和照顧。她那雙被酒精燒得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說:“牛宏哥,我說過我這一輩子就是你的人。其實(shí),結(jié)婚真的不過是形式,難道我們這種人,還奢談什么愛情?!嘻嘻,啥子?xùn)|西叫愛情?愛情又是啥子?xùn)|西,你說?”
牛宏躲避著她熱辣辣的目光,喃喃地道:“愛情是什么呢?愛情就是男女之間真心相愛?!?/p>
謝彩鳳啞然失笑?!皭矍槭且话帲且话脕碚{(diào)劑孤身男女情緒的調(diào)料,嘻嘻?!闭f著把一串鑰匙遞給牛宏,“今天是個好日子。牛宏哥,從今晚開始,我,就把我家的鑰匙交你,你,就是我家的總管了哈。”
牛宏笑了起來。
在效益低下的搬運(yùn)公司,謝彩鳳是小職員,其工資僅夠吃飯。父母都有病,自己晚上也不能生法子出去謀生活。把照顧父母的重?fù)?dān)交給牛宏,謝彩鳳就可利用夜晚時間了。
謝彩鳳愛打扮,一天到晚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不僅滿足虛榮心,而且有一種成就感。她常問牛宏,憑她謝彩鳳的腦袋和一張光鮮漂亮的臉蛋,一輩子就只能這個樣子?
把父母交代給牛宏后,謝彩鳳便到這個城市大街小巷的職業(yè)介紹所去應(yīng)聘家教。誰想,這個城市的家教這樣難找,她先是被一家職介所騙去了幾百元錢,后來,給她介紹的都是夜總會、歌廳、飯店的陪酒工作。萬般無奈下,她心一橫,就到遠(yuǎn)離市中心的一個叫做“金巴黎”的夜總會做了陪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