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說法:馬新貽因?qū)徖斫K巡撫丁日昌之子丁慧衡(時任知府)致死人命一案造成督撫不和,從而招致殺身之禍。
督撫不和之說雖有些緣由,但證據(jù)不足。當時馬新貽被刺,距丁惠衡案結(jié)僅40余天。1870年的那場校射,按照慣例,總督和巡撫都要參加(總督親閱頭棚,巡撫檢閱第二棚),但江蘇巡撫丁日昌恰巧頭天奔赴天津協(xié)助曾國藩審理天津教案去了。故而朝野上下多有督撫不和之流言,太常寺少卿王家璧更是上奏直指總督馬新貽被刺與江蘇巡撫丁日昌有關。丁日昌眼看大火就要燒到自己頭上,便急速趕回蘇州,上奏請求朝廷敦促已被任命回任兩江總督的曾國藩到任。丁日昌曾是曾國藩幕府和親信,屬于湘軍集團人物。如果曾國藩到任,局勢無疑會有利于丁日昌,故而更給督撫不和論調(diào)增添了層層疑霧。但“刺馬案”是否為丁氏所為,實在無以為證,只有上述影跡供人猜測而已。
第四種說法:由于政治原因,馬新貽被湘軍集團設謀而殺。
有人聲稱,湘軍集團與刺馬案關系甚大,可能的理由大概有以下七點。
首先,馬新貽在奉旨接任浙江巡撫進京請訓時,慈禧太后授他密旨秘密調(diào)查天京陷落后太平天國國庫金銀財寶的下落。太平天國曾在天京積聚了不少財寶,但在湘軍二號統(tǒng)帥曾國荃(曾國藩胞弟)率軍攻進天京后,這些財寶被湘軍洗劫一空。朝廷曾讓時任兩江總督的湘軍頭號統(tǒng)帥曾國藩查報太平天國國庫的下落,但曾國藩報稱天王府已被大火焚毀瓦礫全無。兩江重地到處都是湘軍人馬,朝廷調(diào)任曾國藩為直隸總督,明升暗降,就是有將其調(diào)離老巢以便監(jiān)控之考慮。
其二,馬新貽在去江南任職的路上曾經(jīng)請假回家祭祖,當其起程時將二位兄長召至身邊秘密叮囑:“我此去吉兇難料,萬一有不測,千萬不要到京告狀。要忍氣吞聲,方能自保?!?/p>
其三,由于案犯供詞閃爍,主審大員含糊其辭,清廷曾一天連下四道諭旨,前后審案官員多達50余人,長達半年之久不能結(jié)案,即便是在號稱鐵面無私的刑部尚書鄭敦謹和老成持重的兩江總督曾國藩長達月余的審訊下,所得結(jié)果亦不出前番官員之審訊,只不過量刑更為殘酷,審訊過程非常曲折復雜。朝廷一直認為刺馬案另有主使,但最終也不得不接受如此審訊結(jié)果。
其四,曾國藩回任兩江總督和審理刺馬案態(tài)度消極可疑。馬新貽遇刺身亡后,朝廷即刻調(diào)派尚在天津處理教案的直隸總督曾國藩回任兩江總督,但他上折固辭,朝廷幾經(jīng)敦促后才前往就任,且到任后并不著急審案。在與朝廷再次欽派的刑部尚書鄭敦謹共同審案過程中,曾國藩又極少發(fā)問。審訊將近半個月后,曾國藩提示鄭敦謹,恐怕案子還得像以前那樣奏結(jié)。
其五,結(jié)案后刑部尚書鄭敦謹?shù)呐e動值得思量。鄭敦謹?shù)弥I后本想將這個天下疑案審個水落石出,怎料審案月余后案情仍與此前無異,只好于1871年3月19日與曾國藩聯(lián)名上奏審案結(jié)果。未等圣旨下達,更沒等張汶祥正法,鄭敦謹便匆匆離開了江寧,但他并未回京交旨,只打發(fā)兩個隨從郎中代他復旨。按照清制,欽差大臣不回京復旨是要治罪的。朝廷迭下諭旨命其回京,他以有病為辭,請求開缺,并終生不再為官。
其六,馬新貽親信、江蘇候補道孫衣言給馬新貽寫的神道碑銘。碑銘稱:“賊悍且狡,非酷刑不能得實。而叛逆遺孽,刺殺我大臣,非律所有,宜以經(jīng)斷,用重典,使天下有所畏懼。而獄已具且結(jié),衣言遂不書諾。嗚呼!衣言之所以奮其愚憨為公力爭,亦豈獨為公一人也哉!”此文一出,震驚朝野,輿論大嘩,就連慈禧太后也懷疑其中另有隱情。
其七,刺客張汶祥死后有湘軍將士為其立碑,并進行祭拜。于是,有人根據(jù)上述跡象懷疑“刺馬案”與湘軍集團有關。其實,這也只是猜測。曾國藩乃晚清中興重臣,湘軍乃清廷活命主力。要是曾國藩及其統(tǒng)帥的湘軍有異心,湘軍早就揮師北上,問鼎京師,曾國藩也早就稱王稱帝了。想當年,湘軍將士出生入死,死傷無數(shù),力挽狂瀾,功莫大焉。然而功高震主,盡管曾國藩沒野心,也識時務地及時遣散了湘軍,但清廷對曾國藩和其他湘軍將士仍然很不放心,唯恐找不到把柄。馬新貽是慈禧心腹,也許以慈禧為首的清廷認為,甚至希望刺馬案幕后主使就是湘軍要人,然后借此對湘軍集團開刀,歷史上許多帝王就是這樣對待功臣良將的。至于湘軍將士為刺客張汶祥立碑并進行祭拜,這并不能說明湘軍集團與之有什么關系,因為包括湘軍將士在內(nèi),人們普遍同情張汶祥,并頌揚其為友復仇的義勇行為。所以,“刺馬案”應該與湘軍集團沒有什么關系,至少沒有充分的證據(jù)證明有什么關系。
第五種說法:馬新貽漁色負友,張汶祥為友復仇而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