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考古學(xué)家梅原未治在《東方學(xué)紀要》一書中說:“寶雞出土的銅器乃是在紐約的中國古董商戴運齋姚氏(叔來)從天津買來。姚氏說,黨玉琨在寶雞盜掘的銅器首先歸于馮玉祥之手。又聞,曾為波士頓希金氏藏的告田?。è括璶ɡ)(現(xiàn)藏香港),也是通過在紐約的日本古董商購自天津?!?/p>
在這段話中,除了將“宋哲元”誤為“馮玉祥”外,其他內(nèi)容都是確鑿可信的。由此可見,黨玉琨所盜得寶雞斗雞臺的珍貴文物,實際上大部分是由宋哲元及其手下蕭振瀛運抵天津后才開始流失出去的:包括現(xiàn)在在美國、日本、英國的寶雞斗雞臺珍寶,大多都是由此而流失海外的。這使祖國的珍貴文化遺產(chǎn)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當年在對這批文物做鑒定時,頗為細心的薛崇勛曾經(jīng)用墨汁拓了數(shù)十張紙的銘文拓片。銘文大都為1~3字,最多的十幾個字。宋哲元調(diào)離西安時,這批文物照片和珍貴的拓片資料可能沒被帶走,后來被一農(nóng)民在西北關(guān)發(fā)現(xiàn)。當時,這些珍貴的資料已經(jīng)裝訂成了5本冊子,并且像字帖一樣經(jīng)過裝裱,由一個名叫王子善的古董商所收買。這5本冊子,就是后來流傳于國內(nèi)外的黨玉琨盜掘斗雞臺戴家溝銅器照片的來源。
1945年,西安的劉安國(依仁)先生偶然在西安市北大街破爛市上,碰到王子善正拿著這5本照片冊出售。王子善是漢中人,其子當時在劉安國任校長的中學(xué)讀書。劉便利用這種關(guān)系,通過其子之手買下了這部照片冊。當時,這5本照片冊上已有了書法家劉自櫝先生題寫的“右輔環(huán)寶留珍”字樣。
劉安國得到照片冊后,曾請古董名家楊鐘健過目,還請當年曾對這批文物逐器鑒定并保存有部分文物拓片的薛崇勛辨認,得到他們的肯定。
薛崇勛老先生再次見到這些照片后,不禁感慨萬端、欷歔不已,遂欣然命筆,在冊子的卷首寫道:“彝器景本五冊,乃富平黨毓琨(玉琨)駐鳳翔,迫發(fā)民夫在祀雞臺發(fā)掘者。戊辰(1928年)黨敗死,器為陜西主席宋明軒(哲元)將軍所得,邀余至新城光明院注釋者,去今已15年矣……不意,乙酉春,依仁兄在長安市得之,即當日照本,原題皆余所作……乙酉(1945年)夏四月二日,三原薛崇勛(定夫)識?!?/p>
1955年至1966年間,劉安國曾兩次托考古專家石興邦和鄭振鐸等人將油印冊及從薛崇勛處所得的拓片30張一起帶到北京,請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唐蘭、中科院考古研究所的陳夢家等專家過目,并請設(shè)法編輯出版。唐、陳二先生接到這些珍貴資料以后,翻拍了所輯文物的部分照片,陳先生還作了筆記,但最終未得出版,乃將原物全部退回。“文革”開始后,劉、薛均遭抄家之禍,這些珍貴的原始照片、拓片不幸又全部遺失。
解放后,經(jīng)過文物考古工作者的深入調(diào)查和艱苦工作,基本上搞清了黨玉琨所盜文物的情況。
黨玉琨在戴家溝挖出的銅器、玉器等約1 500多件,其中保存完好的有740多件,資料完整可作研究的有153件。所屬時代包括商、周、秦、漢等幾個時期,尤以周、秦兩個朝代為最多。這些文物中,也不乏屬于西周早期的重要銅器。
在這1 500多件文物中,有飪(rèn)食器70余件,計有鼎、簋、瓦、豆;酒器39件,計有觥、彝、罄、斗、角、禁、尊、卣、爵、觶、勺;水器9件,計有盤、漢大銅壺、方壺;工具2件,計有斧、削;兵器18件,計有弩機、釣戟、弓形器、戈、矛;其他多種雜器等。
在挖出這些重要青銅器文物的同時,1927年12月初還挖出了一個車馬坑,內(nèi)有車飾品、馬飾品多件,還有完整的馬骨架。像這樣完整保存下來的西周初期的車馬坑,是很重要的考古研究資料,可惜都被黨玉琨破壞了。如果是用科學(xué)的方法挖掘,不僅可提供西周初期車馬的構(gòu)造和工藝資料,還可提供周代禮制的有關(guān)資料。
這些堪稱國寶的珍貴文物,不但有著極高的考古研究價值,而且還有很好的藝術(shù)觀賞價值,被國內(nèi)外許多學(xué)術(shù)和藝術(shù)書刊所著錄。有些還填補了此前文物資料記載的缺失,如青銅器“禁”,即是如此。
■ 垂簾女皇慘遭劫
清東陵的建筑恢宏、壯觀、精美。580多座單體建筑組成的龐大古建筑群中,有中國現(xiàn)存面闊最寬的石牌坊,五間六柱十一樓的仿木結(jié)構(gòu)巧奪天工;中國保存最完整的長6 000多米的孝陵主神路,隨山勢起伏極富藝術(shù)感染力;乾隆裕陵地宮精美的佛教石雕令人嘆為觀止,被班禪大師贊譽為“不可多得的石雕藝術(shù)寶庫”;慈禧陵三座貼金大殿,其裝修之豪華舉世罕見,“鳳上龍下”石雕匠心獨運……
清東陵至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每一座陵寢都記載著或輝煌或衰敗的歷史,每一座陵寢都傳承著或動人或神秘的故事。入關(guān)第一帝順治,開創(chuàng)康乾盛世的康熙大帝,文武兼?zhèn)涞氖先饲?,輔佐圣、世二祖的杰出女政治家孝莊文皇后,兩度垂簾聽政的慈安、慈禧,讓人撲朔迷離的香妃,還有咸豐、同治……這些曾主宰過國家命運,在清王朝政治舞臺上扮演極為重要角色的人物,如今都長眠于此。
民國時期,打起盜墓主意的軍閥不止黨玉琨一人,另一個軍閥孫殿英與其相比,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孫殿英在我國歷史上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自從他盜了清東陵之后,他的“地位”就飛速上升,成為了臭名昭著、人人痛恨的民族敗類。
孫殿英,名魁元。一般人都叫他孫老殿,因其臉上出過天花,因而也把他叫做孫麻子。1889年正月,孫殿英生于河南永城縣小馬牧集孫家莊一個家境貧寒的農(nóng)民家庭。幼年喪父,其母對他溺愛嬌慣,使之自幼養(yǎng)成調(diào)皮搗蛋的性格。他十幾歲時開始跟著當?shù)亓髅サ仄砘欤?jīng)常出入賭館,很快成為一個出了名的賭棍。孫殿英憑他的“聰明”與膽量,開始販毒。
1922年,吳佩孚在洛陽時曾嚴令緝捕孫殿英這個毒販,孫在洛陽不能立足,遂逃往陜州躲避。他在販運毒品時結(jié)識了河南陸軍第一混成團團長兼豫西鎮(zhèn)守使丁香玲部的官佐,因而在鎮(zhèn)守使署混得了一個副官職位,不久升為機關(guān)槍連連長,居然成了一名軍官。以后他利用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期間駐豫西軍開赴前線之機,率部嘩變,搜羅郟縣、禹縣、臨汝縣等地土匪和廟會道徒,一時聲勢頗大。
1925年春,孫殿英和其他匪首被收編,孫任第五混成旅旅長。后又改投國民第三軍副軍長兼第二師師長葉荃部下任旅長,旋復(fù)升師長。土匪出身的山東軍事督辦張宗昌與孫殿英見面后,十分賞識他,就委任其為第五師師長。作為張宗昌的羽翼,孫殿英部逐漸發(fā)展成為一個流寇式的軍事小集團。
1926年春,張宗昌與李景林合向國民軍反攻,孫殿英率部襲擊了國民軍第三軍所屬徐永昌部,為張立下了顯赫戰(zhàn)功,張宗昌即將孫殿英部改編為直魯聯(lián)軍第三十五師,后又擴大編制,以孫為軍長。在直魯聯(lián)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之際,善于見風(fēng)使舵的孫殿英更換旗幟,投靠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六軍團總指揮的徐源泉,孫殿英任第十二軍軍長,打起青天白日的旗幟。
1928年7月8日,孫殿英在軍部召開緊急會議,宣布崩皇陵也是革命,是繼承孫中山先生的遺志,為革命作出貢獻的“正義”之舉,并由馮養(yǎng)田宣布行動方案。至此,一場曠世罕見的盜寶事件,拉開了序幕。
1928年正是軍閥混戰(zhàn)、國窮如洗、民不聊生的荒亂年月,不屬國民黨正規(guī)軍的雜牌軍孫殿英部,被蔣介石另眼相看,克扣孫殿英軍隊的糧餉。孫殿英軍隊的官兵已半年沒有發(fā)餉,軍心浮動,常有開小差的事情發(fā)生,孫殿英自己也明白,若上面再不撥糧款,恐怕開小差的更多,甚至有嘩變的危險。部隊這一嚴峻的形勢,迫使孫殿英不得不苦思“解藥”。驀地,一個罪惡的念頭在他腦海萌發(fā):“盜墓去!”孫殿英是土匪出身,雖然位至將軍,但大字不識一個;戰(zhàn)功沒有,賭技卻超群。盜墓時的身份是國民革命軍第六軍團第十二軍軍長,因此后被譏為“盜墓將軍”。
原來,清東陵自建陵以來,一直設(shè)有護陵機構(gòu)守衛(wèi),那里有管陵人員,并駐有旗兵、綠營兵守護,還有宗人府、禮工部等機構(gòu)分別承擔陵寢一切事務(wù)。但自清朝滅亡后,這些陵墓就再也沒有正規(guī)軍隊看管了,曾多次發(fā)生過盜墓事件。1921年,直隸省長曹銳以查辦天豐益買陵樹為名,派兵查抄沒收天豐益在東陵地區(qū)的一切財產(chǎn),并設(shè)立墾植局。至此,東陵完全落于北洋軍閥之手。
更有甚者,東陵的地面建筑也被軍閥和土著偷盜拆毀。先是各廟宇所有銅制裝潢,如銅釘、銅字等全部被盜,繼而各殿隔房、檻框、窗欞被拆卸一空。1927年,惠妃陵被盜,殉葬珠寶被洗劫一空,惠妃尸身棄置棺外。1928年6月,土匪出身的馬福田向來不安分,早對清東陵寶藏垂涎,趁清東陵附近沒有守兵便大肆洗劫一番,然后逃之夭夭。
孫殿英派師長譚溫江去清東陵做了一番詳細的探察,決定先從慈禧太后的陵墓定東陵開始盜掘。就這樣,一起震撼中外的東陵盜寶案就這樣悄悄地準備著。在軍事上表現(xiàn)平平的孫殿英,一夜之間震驚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