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妙琪結(jié)巴了一會,似乎已猜出是什么事,但沒再問,非常聽話地嗯了一聲。自從嫁給鄭斌源后,屈妙琪就知道,鄭斌源這幾個同學還有小時候的玩伴,說話最不能抗拒的,不是宋瀚林書記,也不是她曾經(jīng)的老公鄭斌源,而是普天成。普天成在這個小圈子里有絕對的威信,甭看他官沒宋瀚林大。
聽見屈妙琪答應,普天成懸起的心才放下,快要掛斷電話時,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叮囑道:“記住,這次回來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家老鄭?!?/p>
屈妙琪年前回來后,跟鄭斌源的關系基本算是緩和下來,兩人復婚的可能性增大,但不知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是沒能把婚復了。
“這么嚴重啊?”屈妙琪在那邊嘆出聲來。
“下機后我會安排專人去接,你要做好多待一陣的準備。”
“好吧,我聽省長的?!?/p>
跟屈妙琪通完電話,普天成略微鎮(zhèn)定一會,屈妙琪能來,真是再好不過,但這事也不是屈妙琪一人能解決的。想了會,他抓起電話,打給了廣懷市長馬效林。
普天成讓馬效林從廣懷找兩名財務人員,一要政治牢靠,二要業(yè)務相當熟練,尤其精通大企業(yè)的財務運營,對國家財務法規(guī)要吃透。馬效林以為是普天成要往省里調(diào)人,馬上興奮地介紹起一位來。普天成厲聲打斷他:“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馬效林不敢言聲了,普天成才道,“不是調(diào)人,是工作,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下面任何人知道,李源那邊更不能露出半點信息。還有,這兩人互相不能認識,剛才你介紹那位,你自己留著,少往我這里送?!?/p>
馬效林嚇得不敢接話了,半天才嗯出一聲。普天成合上電話,忍不住又生起馬效林的氣來,別的沒學會倒學會做順水人情了。生完氣,又將電話打給吉東秘書長胡兵,跟胡兵交代同樣的事,普天成口氣和藹不少,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之處,胡兵這邊說什么事他都放心。
按說給屈妙琪找?guī)讉€助手,不用這么復雜,海州審計事務所、會計事務所多的是,隨便找?guī)讉€就能解決問題,但普天成不放心啊,畢竟自己沒在海州工作過,總感覺海州不是自己的。省里部門更不敢找,一想將要安排給屈妙琪的任務,他自己的心先跳起來,這事要是出一星半點差錯,那他這個常務副省長就有可能當?shù)筋^了。
他要滅的不只是瀚林書記一個人的火,是海東整個高層甚至北京若干官員的火,任何一個細小的問題處理不當,都可能招致大患。這些滅火隊員能否靠得住,就成了這次滅火行動的關鍵!
三天后屈妙琪回來了,普天成原打算讓秘書聞捷去接,可是昨天下午路過聞捷辦公室時,無意聽到聞捷在電話里喚了一聲喬市長,步子下意識地停下,海東好像除自己老婆外沒第二個喬市長。普天成居然鬼使神差偷聽起來,電話聽得不太真,但“喬市長”三個字還是讓他連著聽到。進了自己辦公室他就想,聞捷怎么會跟喬若瑄通電話呢,這事好蹊蹺。
接機這天,普天成臨時改變注意,叫來曹小安,輕描淡寫說:“有個朋友從國外來,麻煩你接一下機。”曹小安說好的,普天成又叮囑道,“你去接就行了,不要鬧得滿城風雨,接到后直接送往白云賓館,房間已經(jīng)訂好,讓她自己到總臺拿鑰匙?!?/p>
曹小安也裝作隨意地嗯了一聲,好像他跟普天成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等出了門,曹小安腦子里立刻拉起警戒線,臉色也變得凝重,這就是高層身邊工作人員必備的素質(zhì),也是官場多年苦修的結(jié)果。曹小安再次咀嚼了一遍普天成剛才說的話,越咀嚼越覺有文章,他都已經(jīng)到了司機辦公室門前,又果斷地打消了用車的念頭。不要鬧得滿城風雨,普天成這話已經(jīng)明確警告過他了,差點就犯了原則性錯誤。他下樓,匆匆離開省政府大院,腳步走到離大院很遠,才打電話叫了一家科研單位的車,奔機場而去。兩小時后,屈妙琪被接到白云賓館,曹小安控制住自己的腳步,沒跑前跑后服務,只道:“鑰匙在總臺上,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上去了,其他事情你跟省長聯(lián)系?!闭f完,一狠心扭過身,快步鉆進了車子。屈妙琪很不開心,心道這人咋這樣,起碼的禮貌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