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就連戴利先生都讓我滿心歡喜。想到他周日醒來的表情是原因之一,但不只如此。我說:“戴利先生,你今晚似乎盛裝打扮,難道也要去迪斯科?”
戴利先生下巴一抽,但目光還是粘著三個女孩?!皨尩南L乩?!”蘿西雙手插進外套口袋,暗暗罵了一句。
伊美達說:“我們去看茱莉為什么拖這么久,好不好?”
蘿西聳聳肩說:“也好。”
“拜拜,弗朗科,”曼蒂露出酒窩,朝我大膽一笑,“代我問候謝伊。”
蘿西轉身離開之前,抿起嘴唇朝我瞇了一眼,只有短短一秒,表示眨眼和親吻,接著跑上四號的臺階,奔進漆黑的走道消失不見,從此離開了我的生命。
接下來有無數(shù)的夜,我睜大雙眼裹著睡袋,置身凱斯·穆恩與發(fā)臭的搖滾樂手之間,將那最后五分鐘切成碎片,尋找蛛絲馬跡。我覺得自己就要瘋了。其中一定有什么,絕對有,但我敢對著日歷上的所有圣人起誓,我沒有漏掉一絲一毫。而現(xiàn)在,我忽然覺得自己并沒有瘋,也不是全天下最容易上當?shù)谋康?。我甚至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對的。瘋狂和睿智只有一線之隔。
字條里沒有半句話是對我說的,完全沒有。我一直自以為是,畢竟她甩掉的人是我。但我們原本的計劃就得甩掉許多人,在那天晚上。字條可能留給她的家人或姐妹淘,甚至整個忠誠之地。
我們以前的房間傳來老爸的聲音,像是被人勒死的水牛。凱文翻了個身,在夢中喃喃自語,伸直手臂猛捶我的腳踝。雨勢變大了,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雨水滲入了黑夜。
我說過,我喜歡趕在意外的前面。因此,我必須設法擺脫蘿西沒能活著離開忠誠之地的想法,努力撐過這個周末。
第二天一早,等我說服戴利家將手提箱交到我手上,而且不需要報警后,我就得找曼蒂、伊美達和茱莉談談。
老媽大約七點起床。雖然下著雨,但她起來時,我還是聽見床墊彈簧吱嘎幾聲。走進廚房之前,老媽繞到客廳門口待了好一會兒,看著我和凱文,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閉著眼睛。后來她哼了一聲,微微帶著嫌惡,接著便走開了。
早餐多得嚇人:雞蛋、咸肉片、香腸、血腸、炸面包和炸西紅柿。這樣的陣仗絕對意有所指,但我不曉得那意思是“你看,我們沒有你也過得很好”或“雖然你不值得,但我還是為你做牛做馬”,還是“假如你吃到心臟病發(fā),咱們就算扯平了”。
沒有人提起手提箱,大伙兒顯然都在扮演一家和樂。我無所謂。凱文將手邊食物統(tǒng)統(tǒng)掃進嘴里,不時隔桌偷瞄我?guī)籽郏駛€見到陌生人的小孩。老爸默默吃著,要添食物的時候才會嘟囔幾聲。我一眼盯著窗外,開始朝老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