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問她只會讓我罪孽深重：你對我們不聞不問了二十二年，現(xiàn)在竟然想知道諾蘭家的事，就這樣反復跳針。想進入老媽的數(shù)據(jù)庫，必須靠否定法。前一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五號漆成特別可愛的粉紅色，這肯定能讓不少人抓狂?！拔逄柗鬯⒌貌诲e?！蔽艺f，讓她有東西反駁。

凱文滿臉驚訝，用“你瘋了嗎”的眼神看我?！案杏X像天線寶寶吐在墻上?！彼е姘f。

老媽的嘴唇抿到看不見了。

“雅痞，”她說了一句，仿佛那是某種病?！八麄兪亲鲂畔a(chǎn)業(yè)的，我說那一對，誰曉得什么意思。我說了你一定不信，他們找了個安親保母① ，你聽過沒有？一個年輕女孩，俄國還是哪里來的，反正就是那一帶。我這輩子都念不出她的名字。小孩才一歲，可愛得很，但只有周末才能見到爹地或媽咪。我不曉得他們干嗎要生孩子，實在不懂。”

我適時出聲表示詫異：“霍利家的人呢？他們?nèi)ツ膬毫?？還有穆里根太太？”

“房東把房子賣了，霍利家只好搬去塔拉。我在這間房子把你們五個拉扯大，從來沒請過保母。我敢用性命打賭，那小孩一定是靠無痛分娩生的?！?/p>

老爸放下手邊的香腸問我：“你以為現(xiàn)在是公元幾年？穆里根太太十五年前就死了，那老太婆都他媽的八十九了?！?/p>

聽到這句話，老媽立刻忘了那對無痛分娩的雅痞。她最喜歡死亡?！皝戆?，猜猜還有誰死了?！眲P文翻了翻白眼。

“誰？”我立刻順水推舟。

“諾蘭先生。一輩子沒生過病，結(jié)果有一天望完彌撒，從教會回家就掛了。心臟病，非常猛。你覺得怎么樣？”

諾蘭先生，很好。開場白來了?！罢鎽K，”我說，“愿神讓他安息。我以前常和茱莉一起玩，很久以前了。她后來怎么樣了？”

“去思力哥了，”老媽說，語氣陰沉滿足，仿佛她講的是西伯利亞。她挖了一大塊炸的餐點到盤子里，坐到餐桌邊。她的話匣子打開了。“跟工廠一起搬了。她回來參加葬禮，整張臉像個大象屁股，被助曬器搞的。你現(xiàn)在都去哪里望彌撒，弗朗科？”

老爸哼了一聲?！安灰欢?，”我回答，“曼蒂·庫倫呢？她還在這里嗎？那個黑黑的小不點，喜歡過謝伊的？”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謝伊？”凱文咧嘴笑著說，“我長大想交女友，全靠當年追不到謝伊的女孩子練習?！?/p>

老爸說：“色胚，你們幾個都是?！蔽蚁胨琴澰S的意思。

“結(jié)果他現(xiàn)在變成這副德行，”老媽說，“曼蒂嫁給一個住在新街的好男人，現(xiàn)在是布洛菲太太了。他們有兩個小孩，還有一輛車。假如他肯動一下手指，這些現(xiàn)在都是他的。還有你，小子——”她用叉子指著凱文，“你要是不小心一點，也會變得和你老哥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