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對待我的方法一樣,在很多年里,醫(yī)生和精神科的專家們給英格麗的媽媽開了一大堆藥物,用來治療她的"心理疾病"。后來她決定停止服用這些精神類藥物,轉(zhuǎn)而用酒精和大麻醫(yī)治自己。這種經(jīng)歷我也很熟悉。再后來,英格麗的媽媽離開了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在多發(fā)性硬化癥沒有將她的生活徹底粉碎之前,過了幾年快樂、穩(wěn)定的生活。
"她的病發(fā)展得非???,這讓大家都很震驚。"英格麗說,"沒到十年她就坐上了輪椅,接著最后十年就一直癱瘓?jiān)诖采稀?在這期間,英格麗開始努力修補(bǔ)她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定期去英國探望母親。
而就是在這段時間里,英格麗原諒了她的媽媽。
"那時她躺在床上,我把葡萄喂到她嘴里--她很愛吃紅紅的、多汁的甜葡萄--把一顆葡萄吞下去之后,她突然變得很嚴(yán)肅,接著她對我說:'我以前對你不好,真的對不起。'那時我真的感到非常意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雖然我曾經(jīng)很希望媽媽有一天能承認(rèn)自己做過傷害我的事情,并且向我道歉,可是我從來沒有期望過她真的會這么做。從那一刻起,她又成了我的媽媽,而這就足夠了。我盡力照顧著她,讓她能過得舒服一點(diǎn)。"
"英格麗,你媽媽非常愛你。"英格麗在電話那頭低聲地抽泣著。"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過,可是透過你的眼淚,我能聽得出你很感激和母親共處的那段平靜的時光。"
一聲長長的、沉重的嘆息從電話那頭傳來,這應(yīng)該是最后幾行淚水吧。接著我聽到她吸了吸鼻子,開始將自己的悲傷收藏起來。我靜靜地坐在那里,等著她平靜下來。
"謝謝你能聽我說話。"英格麗輕輕地說。電話里傳來一陣雜音,英格麗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再說話時,她的聲音聽上去輕松了許多,"哦!看看都幾點(diǎn)了!我跟你嘮叨了這么久……我們一起出去吃點(diǎn)東西吧?我可以過來接你。"
"好的!"這真讓人驚訝,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累了。
英格麗開著一輛可愛的黑色小敞篷車來到我家門前,按了幾下喇叭。我慢慢地走下樓梯,朝著她的車走過去。她的小狗也在車上,是一只漂亮的金色博美犬。它晃動著玫紅色的項(xiàng)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項(xiàng)圈上的水晶一閃一閃的。英格麗把一條藍(lán)色的頭巾包裹在她齊下巴的棕色頭發(fā)上。她幫我坐進(jìn)車?yán)?,遞給我?guī)讖埡诎渍掌?-是她媽媽的一些老照片。
"我想你可能愿意看看我媽媽長什么樣子。"她微笑著對我說。
照片上,英格麗的媽媽和我差不多的年紀(jì)--三十四五歲--她很漂亮,有一種內(nèi)斂的、英式的美。她和英格麗長得非常像。當(dāng)我這樣告訴英格麗時,她咯咯地笑了:"我知道,不是嗎?我和她簡直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我們來到Urth Café,這是洛杉磯一家很有名、很實(shí)惠的健康食品餐館。我吃了一份美味的油炸玉米餅,還打包了一塊無糖的巧克力蛋糕。
我搭著英格麗的車回到家里,坐下來看電視。馬克到家了,我決定把那塊蛋糕送給他,當(dāng)做今天的禮物。其實(shí)我很想把這蛋糕留給自己,但是馬克非常喜歡吃甜食,我又想讓他開心,所以只好忍痛割愛了。或許我可以在把蛋糕送給馬克之前,從上面偷一小塊嘗嘗,我這樣想著。不過我還是沒有這樣做。
"我從餐館里給你帶了塊巧克力蛋糕。"我告訴馬克,他咧著嘴傻傻地笑了。
"這看上去真好吃!太謝謝你了!"說著,他便埋頭吃了起來??粗硎艿臉幼?,我突然想起,這蛋糕只是份額外的禮物。傾聽英格麗的心事,并且給她一些同情和憐憫才是我今天送出的真正的禮物。"感恩可以讓你的心胸開闊",這是姆巴利對我的教誨。而今晚,我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