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
那段時間,每到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兩眼望著天花板,我和章含之相識、相戀、相伴的往事就像電影般一幕幕在腦海映現(xiàn)。我不敢相信,也無法想象章含之會在感情上背叛我。我們相識在1949年,我17歲剛考上燕京大學經濟系。而章只有14歲,是貝滿女中初中三年級學生。我們的交往從初中女生仰慕、迷戀大學生開始,發(fā)展到兩情相悅而譜成戀曲。雖然稱不上青梅竹馬,也可算是兩小無猜了。當時我倆走在一起,人人都說郎才女貌非常匹配,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我倆從手牽手到結婚,到生女兒,經歷這么長時間的感情,怎么能說變就變?難道過去的卿卿我我、山盟海誓都是兒戲?我實在想不通。
此時我想起章在上海對我大姐說的話:"毛主席說過今后大學只辦理工科,不要辦文科了,文科沒有用。像君彥學經濟是沒有出路的,將來好到頂也只能到農村公社生產隊當個會計,算算賬什么的。你要勸勸君彥,叫他想開點。"聽她用這種口氣說我,我大姐傷心之極。其實從1949年起我與章一路走過來,我自問頗有進取心,一直是品學兼優(yōu)的。那時我從大學生選拔為研究生,研究生未畢業(yè)就留校當助教,后升為講師又擔任教研室主任,可說是一帆風順。所以在她眼中我是個體面的丈夫。她雖然不盡滿足,至少是滿意的。但到了"文化大革命"我受到沖擊后,她就認定洪君彥這個人是萬劫不復,永無出頭之日了。這樣的丈夫既不能給她帶來榮耀,更不能滿足她的欲望,只能給她帶來恥辱。所以她急于擺脫我,急于逃出這段婚姻,另謀出路了。就好比我原本是她一件心愛的外衣,現(xiàn)在嫌破舊了,要換一件新的了。于是夫妻之間的恩愛、尊重已不復見,夫妻的情分已煙消云散,只剩下名存實亡的掛名夫妻了。
兩情相悅時
回想我們相識的過程也頗有戲劇性。我第一次見章含之是在1949年的圣誕舞會上。那個年代,我們一批來自北京、天津、上海的燕京大學學生,每逢圣誕、新年都會聚集在一起開舞會歡度佳節(jié)。1949年的圣誕夜是在北京市東單一家白俄羅斯人開的名為"石金"的西餐廳度過的。那里是當時青年學生時尚的交際中心。那天章是我同班同學朱文榘的舞伴。
圣誕舞會初邂逅
我見到朱同學帶來一位相貌秀麗、氣質優(yōu)雅、談吐得體的女子。她穿一襲紅旗袍,頭發(fā)卷成當時流行的發(fā)型,打扮得很成熟、入時,頗有大家閨秀風范。后來才知道她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所以我們只把她看做小妹妹。那時章一家人在東四八條朱文榘家借住,因章士釗與文榘的祖父朱啟鈐是世交。每逢周末,我們一群合得來的同學有時到朱家玩,有時到北海劃船。章也喜歡和我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