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敯衍囃T诳死?shù)姆块g外面,我想她是為了模擬當(dāng)時(shí)的情況。離開瓦特·瑞德醫(yī)院后,我們還不到五小時(shí)就到了那家旅館,她對(duì)于一路上的平均速度似乎很滿意,關(guān)掉引擎后她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說:“我負(fù)責(zé)酒店,你去跟旅館辦公室那小子談?wù)?,記得要扮白臉,跟他說,我這黑臉馬上就來了?!?/p>
我們走到寒冷陰暗的車外,又起霧了,街燈籠罩著一片片霧氣。我覺得全身酸痛,呼吸不順,于是伸懶腰又打哈欠,把外套整理一番后我看著?,斖ㄟ^可樂販賣機(jī)。經(jīng)過販賣機(jī)的紅光時(shí),她也看起來全身泛紅。接著我穿過街道,往酒店走去。
停車場跟之前那晚一樣是滿的。酒店旁邊停著滿滿的汽車與卡車,抽風(fēng)機(jī)還是用力排風(fēng),空氣中彌漫著煙酒的味道。我可以聽到音樂演奏的聲音,霓虹燈閃閃發(fā)亮。
我把門拉開,走進(jìn)嘈雜的室內(nèi)。里面還是人山人海,一樣的聚光燈投射著,但是舞臺(tái)上的舞女已經(jīng)換了一個(gè)人。躲在收款機(jī)后面陰影里面的,還是同樣一個(gè)虎背熊腰的家伙,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正看著我外套上的翻領(lǐng)。克拉瑪?shù)囊骂I(lǐng)上別的徽章是兩把交叉的軍刀,上面有一輛往前沖刺的坦克車,而我的衣領(lǐng)上有一枚閃閃發(fā)亮的金色憲兵徽章,是兩把交叉的打火手槍。在那種地方,我絕對(duì)是不受歡迎的。
收銀臺(tái)后面那家伙說:“入場費(fèi)?!?/p>
音樂太吵,我?guī)缀趼牪坏剿f什么。
我說:“多少錢?”
他說:“一百元?!?/p>
“別糊弄我了?!?/p>
“好,那就兩百元。”
我說:“開玩笑?!?/p>
“這里不歡迎憲兵?!?/p>
我說:“我想不出為什么?!?/p>
“你看看我?!?/p>
我看著他,但沒什么好看的。一盞吊燈的邊緣照亮了一個(gè)虎背熊腰的大肚漢,他粗短的兩只前臂上有刺青,雙手的尺寸與形狀都像只冷凍的雞,十指幾乎都有銀戒指。但是這家伙的肩膀與臉還是掩藏在陰影背后,就像他有一半被一道窗簾遮住。我正在跟一個(gè)我看不見的家伙講話。
他說:“這里不歡迎你?!?/p>
“我不介意,我的感情沒那么脆弱?!?/p>
他說:“你大概是沒聽懂。這是我的地盤,你別來撒野?!?/p>
“很快就好了?!?/p>
“滾!”
“辦不到?!?/p>
“你看看我?!?/p>
他往前面的燈光慢慢靠過來,燈光在他的胸膛投射,接著又往上朝頸部、臉部移動(dòng)。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張臉:一開始只是覺得難看,仔細(xì)端詳之后,更覺得奇丑無比。他臉上布滿刮臉刀的筆直刀疤,直的橫的交錯(cuò)在一起好像窗格,而且都是一些很深、很白的老傷口。他的鼻梁不知道被人砸斷幾次,每次都沒有接好。兩道濃眉上面也有結(jié)痂的疤痕,一對(duì)小眼睛在眉毛下方瞪著我。他或許有四十歲,身高大概五英尺十英寸,體重可能有三百磅。他看起來就像個(gè)在競技場里存活二十年,一直沒被殺死的古羅馬角斗士。
我微笑說:“想用你的臉來嚇我?用燈光搞特效嗎?”
“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p>
“從你的臉我只知道你每次打架都輸,如果你想再輸一次,我奉陪到底。”
他沒吭聲。
“還是你想讓我把這地方列為博德堡所有軍人的禁地,你的酒吧還想開下去嗎?”
他還是沒吭聲。
“但是我不想這么做,我沒理由為了你這渾蛋而處罰我自己的人?!?/p>
他依舊沉默。
“我想我沒必要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