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她們的衣服?!甭防项^說道。
他不等爸爸或是我反對,就上樓了,我和爸爸跟在后面。路老頭打開一扇又一扇門,終于找到了我們的房間。他一打開門,就看到梅躺在床上哭。她看到我們,立刻沖進(jìn)浴室,砰地把門甩上。浴室里又傳來她嘔吐的聲音。路老頭打開衣柜,抓了一大把衣服,扔到床上。
“你不能拿走這些衣服?!蔽艺f,“我們做模特需要穿?!?/p>
路老頭不同意我的說法:“你們在新家需要這些衣服。丈夫喜歡看到妻子漂漂亮亮的?!?/p>
路老頭這個人,真是冷漠又無情,殘暴又無知。我們的西式衣服,他看也不看,要不就扔到地上,大概他根本不知道上海今年流行什么。他沒拿走白貂皮披肩,因為白色是喪事穿的顏色,但我和梅前幾年買的那件狐皮披肩被他拿走了。
“戴上這些看看,”他從衣柜上層拽出一堆帽子,遞給我。我聽話地戴上一個又一個帽子?!昂昧?,你把綠色的那頂,還有帶羽毛的那頂留下。其余的我拿走了?!彼粗职终f, “稍后我會派人來這里打包,拿走衣服。你和你女兒最好什么都不要動。明白嗎?”
爸爸點點頭。那老頭又轉(zhuǎn)向我,什么也不說,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著我。
“你妹妹病了。對她好點,要照顧她?!绷粝逻@句話后,他離開了我家。
我敲著浴室的門,輕聲喚著。梅把門開了個縫,我鉆了進(jìn)去。她躺在地上,臉貼著地。我坐到她身邊。
“你沒事吧?”
“我想,都怪昨晚吃的螃蟹。”她說道,“季節(jié)不對,我不該吃蟹子?!?/p>
我倚著墻,揉揉眼睛。我們這兩個漂亮的月份牌女郎怎么這么快就淪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了?放下手后,我盯著墻上黃色、黑色和青綠色花紋的瓷磚。
那天傍晚,苦力來到我家,把我們的衣服裝進(jìn)板條箱里,再把箱子搬到一輛平底卡車上。鄰居們都在旁邊看著。就在這時,山姆來了。他沒有走向父親,而是徑直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