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人民被地產奴役(6)

從沸騰到癲狂 作者:袁一泓


租客們可能并不同意這樣的漲幅,就像大多數時候人們不認可官方統計數據公布的房價漲幅一樣。一位租住北京朝陽門外老舊樓房的朋友告訴我,那里一居室的房租已經從3月的2 000元漲到9月的2 800元,半年漲幅達40%,合租其中一小間是1 350元。抽樣統計與現實中的個體感受,總是存在較大差距。

不僅是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線城市,房租上漲已是2010年4月以來全國城市的普遍現象。房租大幅上漲的原因,眾說紛紜,最迎合輿論心理卻最荒謬的,是說中介機構操縱推動了房租上漲。事實上,北京業(yè)務量最大的中介機構,所占市場份額也不過10%,它無論如何是沒有能力操縱租賃市場的。中介機構聯手更是無從談起。在我看來,2010年房租大漲的主要原因是:調控后大量購房需求轉購為租,租賃需求大增;可租賃房源減少;業(yè)主的收益預期因房價上漲受阻,物價上漲加快,而轉嫁于租金;租售比長期畸形,市場自行“惡補”。遺憾的是,2011年1~5月,京滬深房租漲幅再次超過10%。

“蟻族”是房租上漲的主要受害者。房租上漲,“蟻族”們并不具備討價還價的對等條件。有時,公務員私下出租的房子,會比市場價略低,但要求年付或至少半年付的較多。有時,租客對房子的愛護和整潔程度及交友等情況,會成為影響租金的浮動系數,但更多時候只能仰賴房東的同情和慈悲心。

房租上漲,工資卻未必同步上漲。相反,由于很多“蟻族”的工作并不具備很強的競爭力,可替代性強,薪水議價能力也就微弱。有些“蟻族”只是單純地希望能保住飯碗而已。有人堅持下來,樂觀地相信明天會更好。有人失望甚至絕望,委頓不堪,社會問題由此滋生。

北京、上海等城市,都曾出現過這種聲音:在大城市買不起房,又租不起房,為什么不回老家去?有些本地居民,恨不得回到沒有“外地人”的世界。殊不知,僅僅三代以前,他們自己的家族也是從外面遷移進來的。有一種荒唐的房價上漲論,就與此相關。

有一次,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經濟之聲”主辦的小范圍座談會上,北京某大學房地產研究中心副主任在講話中聲稱,北京的房價就是外來人口抬升起來的。如果全部限制外地人買房,那么,北京房價就會立即下跌。從他講話的論調看,他肯定是有北京常住戶口的。

我聽了,實在忍不住。如果這番高論是某個憤青或無能的遺少說的也就罷了,但它居然出自一個所謂教授、專家之口。我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當即進行了反駁:我堅決不同意您的意見。沒錯,投資性需求是推動房價上漲的一個重要力量,其中相當比例的投資性需求并未取得北京市常住戶口。但是,如果一位公民在北京連續(xù)工作10多年,每年納稅一兩萬元,也是在為北京市經濟發(fā)展出力,更別提有些創(chuàng)業(yè)者雖然沒有北京市戶口,但為北京的就業(yè)作出了很大貢獻,你居然連他們買房也不允許,這合理嗎?按照您這種理論,菜價上漲,也是外地人太多的緣故,是不是要把那些賣菜的外地人全部趕走?

因為“蟻族”們買不起房也租不起房,就認為他們應該離開北京、上海,這種觀點不僅缺乏最基本的人文關懷,而且,勢必最終損害城市本身。很多人都是從租住地下室和平房,從合租走過來的,假如讓“蟻族”自我驅逐,這些城市是沒有未來、沒有希望的。

“蟻族”的住房問題,按照教科書說的所謂內因決定論,固然主要靠“蟻族”自身的努力,但在房價暴漲多年后的今天,在房租又大漲后的今天,政府是有責任的。

3解放年輕一代

很多事無需別人放言,年輕人自己會作出選擇。有一天,一位朋友有些感傷地告訴我,他的同學跟女朋友戀愛多年,畢業(yè)后在北京工作了兩年多,兩個人決定回老家——西部一個鮮為人知的地級市。朋友剛把他們送上火車。

除了這對年輕人的同學和朋友,沒有人會感傷,更沒有人惋惜。宏大的北京城不會覺得自己離不開他們。市場經濟通行的是競爭法則,適者生存。按照上文提到的一些人的觀點,他們早就應該回去了。

兩個年輕人很“識趣”,撤退到了中小城市。但幾乎同時,國家推行的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讓一部分農業(yè)人口轉化為非農業(yè)人口,來到了中小城市。而近期中小城市的房價突然也上漲了,房租也漲了。按照上面的邏輯,這些人口也必須撤退,退回農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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