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者, 人恒愛之( 《孟子·離婁下》)
(戰(zhàn)國)孟子
原文
孟子曰:“君子所以異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橫逆① ,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zé)o禮也,此物奚(xī)宜至哉② ? 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禮矣,其橫逆由③ 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橫道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則與禽獸奚擇④ 哉? 于禽獸又河難⑤ 焉?’是故君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也。乃若所憂則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為法⑥ 于天下,可傳于后世。我由未免為鄉(xiāng)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 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非仁無為也,非禮無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則君子不患矣。”
注釋
①橫逆:蠻橫無理。
②此物:指上文所說“橫逆”的態(tài)度。奚宜:怎么應(yīng)當(dāng)。
③由:通“猶”。下文“我由未免為鄉(xiāng)人也”中的“由”也通“猶”。
④擇:區(qū)別。⑤難:責(zé)難。⑥法:楷模。
譯文孟子說:“君子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內(nèi)心所懷的念頭不同。君子內(nèi)心所懷的念頭是仁,是禮。仁愛的人愛別人,禮讓的人尊敬別人。愛別人的人,別人也經(jīng)常愛他;尊敬別人的人,別人也經(jīng)常尊敬他。假定這里有個人,他對我蠻橫無理,那君子必定反躬自問:我一定不仁,一定無禮吧,不然的話,他怎么會對我這樣呢? 如果反躬自問是仁的,是有禮的,而那人仍然蠻橫無理,君子必定會再次反躬自問:我一定不忠吧。如果反躬自問是忠的,而那人仍然蠻橫無理,君子就會說:‘這人不過是個狂人罷了。這樣的人和禽獸有什么區(qū)別呢? 而對禽獸又有什么可責(zé)難的呢?’所以君子有終身的憂慮,但沒有一朝一夕的禍患。比如說這樣的憂慮是有的:舜是人,我也是人;舜是天下的楷模,名聲傳于后世,可我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個才是值得憂慮的事。憂慮又怎么辦呢? 像舜那樣做罷了。至于君子別的什么憂患就沒有了。不是仁愛的事不干,不合于禮的事不做。即使有一朝一夕的禍患來到,君子也不會感到憂患了?!?/p>
作者介紹
孟子(前372—前289),戰(zhàn)國時期魯國人。中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代表人物。史稱“亞圣”。著有《孟子》一書。
賞析解讀
“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边@是一段典型的勸人互愛互敬的文字,在論述中又強調(diào)了個人修養(yǎng)中的“仁、禮”以及出世時的自我反思。道理并不深奧,可以說是不言而喻。關(guān)鍵是要有行動的熱情。如果人人都有這種行動的熱情,那一定會像一首流行歌里唱的那樣:“只要人人都獻出一份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