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站得真好看,車上有幾個挺帥的男孩都在有意無意地看她。
樹一直不肯向下看。我的頭正好在他的胸前(那時候?yàn)槭裁礇]有“恨天高”呢),甚至隱約能夠聽到心跳的“嘭嘭”聲。我和文交換了一下眼神,文笑了。
我想,樹一定又紅了臉。
這天入睡之前,我對自己很泄氣,你想想,分別那么多年,可樹都能一下子認(rèn)出我,我都22歲了,那個“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的定律,在我身上根本就不起作用,能不泄氣嘛我。
爾后,我腦子里閃過樹的眉毛,以及那顆痣。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像認(rèn)識了一個新朋友,又像認(rèn)識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不過,有一點(diǎn)是肯定的,“小地主”和“小地主婆”的外號,從此沒再被我們?nèi)齻€人拿出來開玩笑,即使是在當(dāng)天的聚會時。
說實(shí)話,我挺納悶的。
10年前,我和樹兩家同住在北京最西邊的一所部隊大院兒里。那是某兵種的司令部機(jī)關(guān),有位副司令員,姓郭,是周恩來總理長征時的警衛(wèi)員,也是開國坦克將領(lǐng)之一。將軍樓在大院兒的東邊,我們的樓在西邊。小時候,我去他家時,據(jù)說極有氣場,會連廁所一起都“視察”了。
大院兒的東與西之間,空曠地帶是露天大操場和大禮堂。甬道兩旁是盛放的絨花,我們叫她芙蓉樹。每到盛夏季節(jié),她們就炫然綻放,粗粗的枝干,粉紅半白的傘狀花冠,晝開夜合,清香撲鼻。大院兒里除了豐盈挺拔的法國梧桐,就屬她們最有氣質(zhì)了。
我們的生活氛圍,除了穿軍裝的,就是穿軍裝的。每天的生活,包括一天三餐在內(nèi)都是在軍號聲和各種進(jìn)行曲中進(jìn)行的。那個年代,大人們都對工作異常熱情。很少有人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他們傻傻地賣力氣、干革命。大人們“傻”得純粹,大院兒里的孩子們也活得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