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劉抓了抓頭,看著新兵楊,有點發(fā)呆,原本就有的抬頭紋,這會皺得更深了。
新兵楊的眼前放著已經涼了的午飯,三個大饅頭,一大碗大白菜燉粉條。
“欸……我說,楊非啊……都涼了,吃點,要不我讓他們給你找塊醬豆腐去。咱這日子,可還得過呢?!崩媳鴦竦馈?/p>
老兵劉還沒說完,就聽“嗖”地一聲,眼看著一雙線手套從他眼前飛過,砸在靠墻的鋪上。原來,站在邊上一直抽煙的班副老兵何,忍不住抄起柜子上的一副手套飛了出來。
“回三班怎么啦?我們怎么啦?沒三班就沒這隧道!沒有這國防!我們挺光榮。弄啥啊,哭著個臉,給誰看!不待見三班就給老子滾!”
老兵劉本來看見新兵楊回來就一腦門子的火,憋著,沒發(fā)出來。
這會兒全都對著老兵何發(fā)了出來。
他高聲道:“吼啥啊吼!一邊給我待著去。有你這么說話的嗎!”邊說邊使勁推搡了老兵何一把,抬起腿。
老兵何一躲,使勁地把煙蒂摔到地上,邊拉開門邊對老兵劉說:“你就慣著他,他干了好事了他!”然后,狠狠地摔了門。
新兵楊的眼淚這會兒掉了下來。
老兵劉壓著火,低低地說:“哭,哭啥!這不解決問題?!比缓髲亩道锾统鲆粔K大手絹,遞給新兵楊。
接到手絹,新兵楊愣了一下。這年頭,男人的兜里誰還揣著手絹呢?九連只有兩個人身上帶著手絹,一個是老兵17,一個就是老兵劉。
新兵楊用班長的手絹使勁地抹了抹眼睛。
“楊非啊,你聰明。我知道你想當個好兵給父母臉上爭光。你班長我也這么想??晌覀兪擒娙耍娙恕@兩個字就是要服從,服從組織的安排和調遣。只要咱們有真正的本領,不管在什么位置都能有成績。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fā)光啊。是不是?”
老兵劉在新兵楊耳邊說著,說著,不停地說著。但,新兵楊一句也聽不進去。他本來就是一個愛鉆牛角尖又愛面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