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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這支笛子是妖物(3)

盜聽狐說:陰陽師安倍晴明 作者:小號鯊魚


"女御離世之日,公主還只有七歲。從此便籠閉一室,誰也不肯見,每日只以吹笛作為消遣,因為已故女御所擅長的,正是笛藝。"

"啊,公主也擅長吹笛?想必技藝十分高超吧?"聽到笛子,博雅頓時有了興趣,雙目也閃閃發(fā)光起來。

"呵呵,是啊,不過我等都還無緣聽賞。那日殿前絲竹之會,博雅君曾以葉二吹奏了一曲《保曾呂俱世利》,當時滿座皆聽得如醉如癡,其時公主正在簾后,一聽之下便即傾心,這才有了陛下許婚之事。唐國有司馬相如奏琴打動文君姬芳心之佳話,沒想到當朝也有這樣風雅的事情,真可以加載史冊了呢!"

"確是一段佳話。"晴明不動聲色地接了過來,"公主原來竟是你的知音,博雅,你果然是有福之人啊。"

"這……可是……"

"既然如此,公主方面,還望大人多多美言,務(wù)必玉成此事。今日打擾了,我等就此告辭。"

晴明手上使力,拉起了不知所措的博雅,優(yōu)雅地一禮,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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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春雨滋潤萬物,不過這樣的天氣也甚是惱人啊。"晴明一邊拂去衣上的水珠,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雨滴沾在雪白的狩衣之上,令衣香更加馥郁濃重。

"哼!"

從鼻孔里發(fā)出的嗤聲表明了博雅在其時的心情,晴明卻恍如未聞。

"凡事皆有利弊,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好在總有雨過天晴之時,有陰有晴,有四季交替、寒暑相間,這世界才多了許多樂趣。"

"真有閑情逸致……"博雅拉長著一張臉,黑如鍋底。

"唔……小小的情趣點綴,也是必不可少的。浮世虛名皆為身外之物,既然如此,何不靜待花開,坐看日落?閑情逸致,或者反倒是人生真諦呢。"

"喂!"

武士驀地停住了腳步,一臉氣鼓鼓的表情。

"嗯?"

"到底你是怎么打算的?"

晴明的薄唇間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

"這句話,該問你。"

"問我?"

"要娶公主的人是你,不是我。既然如此,這句話該由你來回答才對。"

"可是……"博雅搔了搔頭,突然發(fā)現(xiàn),晴明的話無從辯駁。

"公主是個酷好音律之人,她對你傾慕,正是因為她懂得了你的笛音。有這樣一位知音做伴確實難能可貴。難道博雅不這么認為嗎?"

"可,可是……"

"可是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別的女子,對嗎?"

"是啊,你明知道的!"覺得自己的意思終于被晴明說了出來,博雅長舒了一口氣。

"嗯。那又何妨?"

"呃?"

"呵呵,這樣說吧:春天的櫻花與梅花,誰更美麗?"

"這……很難判斷吧。櫻花艷麗卻無香,梅花香清而色稍遜……"

"不錯。那么在博雅的心中,會因為喜愛梅花而拒絕觀賞櫻花嗎?"

"當然不會。"

"這就是了。"晴明安然開口,雙眉微微上挑,令那張臉有了些許促狹意味,"何不當公主是那株櫻花?"

"當做櫻花?"重復(fù)了一遍之后,博雅終于恍然大悟。"太過分了!女人跟花可不一樣!"

"有什么區(qū)別嗎?"

"呃……總之,這個比喻完全不對。花是沒有感情的,即使不去看它,它也不會難過。女人的話,一旦男人親近了另一個女人而導致自己被疏遠,就會受到傷害的吧。"

"呵呵,那是因為你不了解花?;ㄒ彩怯懈星榈?,也會被傷害,只不過,我們不能感受而已。在某種程度上,來自物的感情比人的感情還要真實。人的感情,常常有虛假的成分。"

"真是奇怪的想法……"

"嗯。萬物皆是由咒相連的。人與人之間因為親近或憎恨產(chǎn)生不同的咒,同樣的情形也發(fā)生在人與物、物與物之間。比如說,葉二對于你,就是一個咒。葉二因為是'博雅的葉二'才有了意義,如果兩者分開,葉二也就不是原先的葉二了。"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喜愛著葉二,葉二對我,也懷有依戀嗎?"

"啊,可以這么認為。"晴明一本正經(jīng)地說,"基本上,葉二對你的戀慕比起女人對男人的戀慕來說,并不稍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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