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被當成一回事,期待對方會有所反應的需求,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遭遇到挫折。
父母抱怨孩子不聽話;孩子埋怨父母忙著責怪或說教,沒時間聽他們的故事;即使是平??梢员舜朔窒?、互相信任的朋友,也因太忙了而沒空聽彼此說話。有時,如果我們在私人場合不能得到同情或理解,也就不會期待在公共場所得到別人的尊重及注意。
我們需要被人聽到的這個權(quán)利往往不經(jīng)意地受到侵犯,而我們自己也未必記得,其他人也許也不明白,但這并不表示傷害較??!當我告訴一位擔任精神醫(yī)師的友人,我正在搜集有關“不被傾聽的痛苦經(jīng)驗”時,他寄給我這個實例:
“我打電話給一位朋友,在他的答錄機上留言,問他我們能否找個時間碰面。他沒有回話,我覺得有點焦急,也很困惑。我該不該再打電話去提醒他呢?畢竟他也很忙?;蛘呶覒摰葌€一兩天,希望他回我電話嗎?還是該先問問他?這些都讓我很不安!”
我看到這個案例的第一個念頭是,沒回電話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怎么可能讓一個人覺得不被理會而深感困擾?然后我悚然一驚,仿佛被人甩了一個耳光,我突然了解我的朋友是在說我?。⊥蝗婚g我覺得好丟臉,然后覺得被攻擊!我沒有回電話是因為……唉,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們總能找得出不回電話的理由)。重要的是,我沒能及時回電話傷害了朋友,也讓他覺得困惑,而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如果這種不經(jīng)意也能造成傷害,很難想象當要說的事對說者而言是很緊急又重要時,那個傷害造成的痛苦又有多深?。?/p>
傾聽是這么基本的事,我們視它為理所當然。然而,實際上大多數(shù)人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
你回到家里,想告訴丈夫這趟公務考察的情形,他聽著聽著,但一兩分鐘之后,好像要睡著了,你覺得受了傷,有被背叛的感覺。當你打電話告訴父母親,你剛贏得的一項榮耀,他們好像不是真的感興趣,你覺得好泄氣,也覺得自己有點愚蠢 ——自己感到高興就好了,為何要期待別人的贊美!就和沒有被人聽見的感覺是一樣的,當你因某個特殊事件感到興奮,而一個對你而言很特殊,你認為很在乎你的人卻沒有聽進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德瑞大學時的好友是羅杰,他們都主修政治,也對政治極為熱衷。他們一道追蹤水門事件發(fā)展的細節(jié),分享每條新聞的線索,當他們在享受尼克松“水門丑聞”被揭發(fā)出來的那種辛辣、痛快的感覺時,他們之間的情誼比單純對政治的熱愛進展更多。
德瑞記得與羅杰促膝長談的美好感受——被一種深刻、無以言喻的同理心了解所激發(fā)的美妙感受!那是一種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而且也聽到朋友說出自己一直在思考,但沒有表達出來的雙重喜悅!羅杰不像德瑞的其他朋友,他不是一個想出風頭的談話對手,他是真正在聽。即使后來他們在不同城市念研究所,仍維持著良好的情誼,至少每個月他們會去拜訪對方,打打臺球,看電影,或上中國館子,接著不管多晚,他們都會秉燭夜談。
然后,德瑞結(jié)婚了,情況就變了。德瑞不像一些人一樣,一結(jié)了婚就與以前的朋友疏離,而德瑞的太太也喜歡羅杰。然而羅杰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是小事一件,卻造成了很大的差異?!斑@個真的很難描述,但是我在跟德瑞說話之后,老是覺得很別扭也失望。他是在聽我說話,但不知怎的,他好像不是真的那么有興趣了:他沒有問問題,以前他不
僅是單向接收,而且是全心投入。這種情況讓我覺得很難過。我對自己生活中發(fā)生的事仍然覺得興奮,但是告訴了德瑞,只會讓我覺得我的生活仿佛與他不相干!”
羅杰的難過,說明了影響傾聽的重點,并不只是因為被打斷或干擾,有時人們看起來在聽,事實上卻不是。許多人在聽我們說話時,是保持沉默的。有時他們會不用心聽,看看周遭或往前或往后改換坐姿;有時雖然他們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專心,但是我們?nèi)匀豢梢愿惺艿剿麄儧]有在聽,覺得他們并不在乎。
德瑞的被動表現(xiàn),對羅杰的傷害特別大,因為他們曾經(jīng)那么親密。然而現(xiàn)在他們的友誼遇到瓶頸,羅杰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朋友開放,德瑞也為他們之間漸行漸遠的情誼所擾。
友誼是心甘情愿的,所以談論它也是自己的選擇。羅杰不想對德瑞有所抱怨或要求,何況我們又怎么告訴朋友,我們覺得對方已經(jīng)不再關心自己了?因此,羅杰不曾告訴德瑞自己覺得被疏遠的感受。很可惜的是,當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差時,“談論”也許是唯一可以挽救的方法!
在那些你期盼對方會了解的親密關系中,不被傾聽格外令人覺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