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后,周惠年發(fā)現(xiàn)夏娘娘晚上睡得更遲了。本來夏娘娘就有個習慣,只要住機關的同志有一個還沒有回來,她就會一面為同志們縫縫補補,一面為未歸的同志等門。而這些天,夏娘娘卻常常戴上老花鏡,在燈光下閱讀吟誦詩詞。看到這種情景,周惠年心中不免屢屢生出對這位“革命母親”的由衷欽敬。
當時周惠年和夏娘娘住守的這個機關的負責人是趙容(即康生),他每天都回來得比較晚,有時也不一定回機關住宿。除了住守機關外,周惠年有時要完成由康生布置的機要交通任務。
康生有個習慣,晚上回來再晚,也要把上海的晚報和外埠的報紙瀏覽一遍。當他看罷這些報紙后,夏娘娘就把報紙上她認為有用的文章剪下來,貼在一個小本子上。她主要剪貼的是一些有教育意義的小故事、中醫(yī)藥方和偏方。小故事是為了等周惠年的孩子再大一點時講給她聽的;藥方和偏方,是為機關的同志醫(yī)治小毛小病的??瞪吹竭@個小本子后,曾在與夏娘娘閑聊時說:等革命成功后,建議夏娘娘到圖書館或中醫(yī)研究會工作。
自譚忠余赴蘇聯(lián)后,周惠年就與他失去了聯(lián)系,在那種危險四伏的年代,一斷了聯(lián)系就可能永遠再也聯(lián)系不上了。果然,一年以后,譚忠余從蘇聯(lián)返回時,因為他帶了一部電臺,怕被國民黨截獲,就沒有乘火車而是徒步偷越國境線,在與國民黨邊防部隊遭遇的槍戰(zhàn)中壯烈犧牲了。
由于一年多沒有譚忠余的消息,有人就介紹周惠年和她曾經相識的李得釗結為夫妻。此時,以博古為首的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剛剛撤往江西中央蘇區(qū),新組建了中共上海中央執(zhí)行局,李竹聲為書記,李得釗任秘書長。
李得釗是浙江永嘉人,1924年入團,第二年春轉為中共黨員。同年冬被派往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1927年初,他受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委派,擔任翻譯,隨同第三國際代表回國。一年后,他到上海,先是從事宣傳工作,后調到周恩來負責的中央軍委。
六屆四中全會后,中央軍委改為軍事部,周恩來任部長,李為軍事部秘書。當時各根據地的交通或情報人員來上海匯報軍事斗爭情況,有些是李得釗首先接待,聽取匯報,再向周恩來轉述;李有釗還協(xié)助周恩來處理軍事方面的問題,提出參考意見,深得周恩來器重。
四年前,周惠年到吳德峰領導的交通局后,便和李得釗打過交道。他們結婚后,一度一起住在法租界內法國公園附近。臨時中央撤離后,上海的環(huán)境更明顯地趨于惡化,每天李得釗離家前往在馬立斯新村的上海中央機關,很難說晚上是否還能再回到家里。所以,他們從剛住在一起,就相互約定了敲門的暗號、被捕后的假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