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啊,還沒等到一個姓傅的上臺發(fā)言論壇就結(jié)束了。
她不甘心,抓起一把名片跑到第一排:“先生我們交換個名片好嗎?哎呀……王總,幸會幸會,我是博遠(yuǎn)進(jìn)出口貿(mào)易公司的白洛洛……”有人客氣地還她一張,有人假惺惺地說名片用完了,有人冷冷道:“不用了,謝謝?!辈还苋思以敢獠辉敢?,她都硬把名片塞進(jìn)人家手里??墒钦娴臎]有一個人姓傅啊。
她失望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給林總打電話道:“姓傅的真的來了?沒找到啊……”旁邊旁聽席里有人也來找她換名片,她隨手遞給對方一張。
其實(shí)倒也不是無功而返。她擠到那位嘉賓劉總跟前“嘰嘰喳喳”說了好一陣:我們公司業(yè)務(wù)規(guī)模很大,給我們便宜些運(yùn)費(fèi)以后我們就找你們了。人家也不知是聽她說話還是看她的人,總之最后笑瞇瞇地看牢她,說:“行啊,回頭你再跟我聯(lián)系,咱們細(xì)說。”
這種人白洛洛早已見多了,當(dāng)下只作沒聽懂,嗲聲嗲氣道:“謝謝劉總!”
真正讓她不爽的是一早跟老林夸下??谝愣ǜ凳侠峡偭?,這才夠郁悶的。
她悶悶地沖了個澡,把下午硬要來的名片一張張整理進(jìn)名片簿?,F(xiàn)代社會,人脈即是生產(chǎn)力。……突然間一愣,捏著手里的名片一陣迷糊。傅迦?什么時候拿到的?啊,一定是和林總通電話的時候那個找她換名片的人。
那是傅氏老總嗎?竟然主動跟她換名片?
這名片其實(shí)也很裝。深灰色暗布紋質(zhì)地,上面只印了一個黑色宋體的名字,傅迦,以及一串?dāng)?shù)字號碼。
她靈機(jī)一動,給前臺打電話道:“請問今天是有一位傅迦先生入住嗎?”
“是的?!?/p>
“那他是哪家公司的?”
“對不起,這個我們不清楚?!?/p>
她放下電話,片刻又拿了起來,要不然直接給他撥過去?
就在她猶豫的這半秒鐘里,她的電話丁丁冬冬響了,手機(jī)顯示的來電號碼正是名片上的那一串。不知出于一種什么心理,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接了起來:“你好?!?/p>
對方卻是沉默。
“你好?”
“白洛洛是吧?!睂Ψ铰曇魳O為低沉,白洛洛登時想起《情迷大提琴》里的大提琴。
“是我,您哪位?”
那人道:“我在你車旁邊。”說完就掛了。
白洛洛心里怦怦直跳,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第一沒帶出來房卡,第二還穿著睡衣……她雙手交疊抱在胸前,慢慢走到破舊的捷達(dá)前。夏夜里的山風(fēng)清清涼涼,有個人背著月光站在那里,身型高大,面孔曖昧不明。
她小心地問道:“您好,剛才是您給我打電話的嗎?”
那人還是不說話。
白洛洛急了:“嘿,問你吶,你怎么老不說話。”
那人道:“白天……是不是別了你一下?對不住?!?/p>
白洛洛呆了一瞬,旋即反應(yīng)過來:“你就是那沃爾沃??!”
那人道:“我不是沃爾沃——我也沒有開。我當(dāng)時睡著了,司機(jī)在開,后來才跟我說別了個捷達(dá),滿院子里就你開捷達(dá)。”
白洛洛冷笑:“是啊,車破唄,活該被人欺負(fù)?!?/p>
那人真誠地說道:“對不起,我誠心向你道歉?!?/p>
白洛洛一貫吃軟不吃硬,如此倒也不好發(fā)作了,卻想起來另一件事:“對了,你就是傅迦嗎?傅氏船業(yè)的總裁?”
那人微不可察地點(diǎn)點(diǎn)頭。
終于找到這個人,白洛洛卻不知該怎么開口了。
傅迦微笑道:“沒事的話我回去了?!?/p>
“等一下!”白洛洛叫住他。到底是工作過的,再花癡也得有個底線:“那個,我是做外貿(mào)的,原本找您也有些事……”
“博遠(yuǎn)是吧,”傅迦接口道,“我剛跟你們林總聯(lián)系過了,下一季度開始運(yùn)費(fèi)減10%。這個折扣不是很高,因?yàn)樵俑呔鸵^董事會,我自己不能擅自決定。”
10%!
白洛洛心中飛快地將它換算進(jìn)利潤里……這么說來本季度獎金有望了!
她喜孜孜地說道:“謝謝傅總!您真是好人!他們還說你特難接近,連電話都從來不給人?!?/p>
傅迦道:“是的,我的電話你不許給別人。晚安。”
白洛洛奇道:“可我都沒問你要啊,你怎么就給我了?”
傅迦笑笑,并不理她,轉(zhuǎn)身便走。你大約不知道,這世上只有兩個人知道我的電話,另一個還去世了。萬水千山走遍,終于又遇到了她。盡管她早已不認(rèn)得他。不,她何時認(rèn)得過他?他想起適才那個香甜的夢,夢中的奶油蛋糕剛剛出爐,又甜又熱的香氣仿佛還在他鼻端縈繞。
到底年輕,到底不甘心,他驟然停住腳步,轉(zhuǎn)回身來望著她。
黑的發(fā),黑的眼,潔白的頸項(xiàng),以及……
他慢慢踱到她身邊,伏下頭去,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的胸脯真美……我剛從國外出差回來,正在那間房里睡覺倒時差,是你一直叫傅家傅家才給我叫醒的?!?/p>
白洛洛正在莫名,驟然靈光一動,想起自己剛才和老板打電話時拼命喊的那兩個字,臉蛋刷地紅到了耳根——
原來對方當(dāng)時就在鏡子的對面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