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的獨生女兒李文(Hedy Lee)生在1964年9月22日,生在美國紐約。她的降世,是偶然的,因為尚勤去美國時,局面已是分手,不料去了不久,來電說有了小孩,就這樣的,李文生在美國,我陰錯陽差的變成美國人的爸爸。
李文兩歲后回到臺灣,那時我正處境惡劣,進出警備總部,幾無寧日,李文就暫住臺北外婆家。后來改住臺北三姑(我三姐)家、六姑(我六姐)家、臺中姥姥(我母親,是李文的祖母,因為隨著姊妹們的小孩一起叫,所以一直叫姥姥)家。1970年我被國民黨政府在臺北軟禁時,李文就一直隨姥姥住在臺中。1971年我被國民黨政府下獄,在獄五年八個月期間,李文隨姥姥一度赴美,住四姑(我四姐)家等,后來住不下去了,再回臺灣。1976年冬天我出獄后,李文才正式跟我住。換算起來,李文在十二歲以前,跟我住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一個星期。1979年春天,李文再去美國,一直到目前,還在美國公民中。
我對李文的最大虧欠是我一生麻煩,使她不能跟我住,不能好好教育她;我對李文的最大恩德是我始終堅壁清野,使她念美國學校,……(編輯略)。在我坐牢期間,我曾寫給李文許多信,權作函授,這本《坐牢家爸爸給女兒的80封信》,就是其中的主要部分。
這八十封信,在目錄上只有七十四封,因為一、二、三六、四三、六五、六六都收有主題接近的兩封。它們寫于1973年1月24日到1975年11月1日兩年間。這兩年間,我都獨居在景美軍法處看守所第八房,牢坐得比較清靜,因為坐得久了,累積的參考書也比較多,當時看守所輔導官是政工干校出身的馮音汝少校,他為了使"囚情穩(wěn)定",在書刊進口方面,給了我這特級囚犯不少優(yōu)遇;在寄出信件的字數(shù)和檢查方面,也給了我這特級囚犯一些方便,雖然是責任使然,但在出入之間,既不像其他輔導官那樣政工干,想來還是該感謝他的。
在我寫的信中,為了增加趣味和理解,我盡量酌配插圖,這些插圖都是從書上割下來的。牢中沒有剪刀或刀片,我把破皮鞋中的鋼片抽出來,在水泥臺上磨出鋒口,用來切割,與刀片無異。馮音汝少校有一次奇怪我為什么能把圖片割得那么整齊,我說我神通廣大,他也沒再追問?;叵脒@些寫信往事,實在恍然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