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回家。車在梨園門口停下,思飛一個人下了車,背后是羅子安的目光。她的背影凌厲且不可捉摸,子安想。
她每周末都回到這個郊外的梨園,從不邀請他進去,所以他也從來不要求。她進了那扇門,就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有種陰陽兩隔的感覺。
梨園,思飛的臥室。她穿著睡衣倚著落地窗,望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大而圓,白色的光芒灑在院中梨樹上,一晃一晃的銀色鐵條一樣梳下來。光滑的地板上也有一片白月光,她便坐在那片月光里。
“思飛,還不睡嗎?”蘇雨凝穿著白色的睡裙,裊裊而來。
“雨凝,你是梨花仙子嗎?”
“是啊,梨花是有靈魂的,可是,我不是梨花仙子?!庇昴v立在她面前,正籠罩在月光里,仿佛一枚月宮琥珀。
“雨凝,你真的好美!”
“怎么還不睡?”雨凝輕問著。
“我害怕睡了還要醒來?!?
“--”
“午夜夢回,我一個人在黑夜里醒來,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像冰冷的海水一樣浸泡著我,無邊無際、無著無落,恐懼,無望,我到底為什么活著?這個念頭一下子總是在那個時候來糾纏我?!?
“有好多人不知道活著的理由,這是一個經(jīng)不起深究的問題,因為存在就是合理的,在他們,活著本身就是理由?!?
“存在就是合理的,那么,燒殺,掠奪也是合理的?”
“是的,它們合乎自然規(guī)律,卻違反了道德規(guī)范?!?
“因為活著,所以活著,多么荒謬?!彼硷w苦笑著說。
“因為活著,所以才去追問活著的理由,這是人的另一種境界,這種追問會讓人陷入兩種境地,一種超脫,一種迷惘。”
“你是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迷惘?”
“思飛,你累了?!庇昴┫律韥恚匆娝硷w臉上的淚痕在月色中閃著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