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跟著他走。在舞池中，他是那種會讓你覺得自己仿佛已化身為金格爾羅杰斯①的男人。他用手在我的后腰上撫摩著，傳達出一整套動作指令。他跳得輕松自然，可眼睛卻不斷掃描著整個酒吧。這樣的舉動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實際上，什么“前警官”、“下班”或“退休警察”之類的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旦經(jīng)過相關(guān)教育與培訓(xùn)，一名警察就會一直保持警惕，并對現(xiàn)實中可能出現(xiàn)的違法行為進行判斷。無論吉米作為一名警官犯了什么過失——比方說腐敗——我都無法想象他這一生還能從事其他什么職業(yè)。我無法相信他能自暴自棄到如此地步，竟舍棄了自己唯一在意的職業(yè)。這倒也不是不符合他的作風(fēng)，但這樣做并不高明。他現(xiàn)在還能干什么呢？退休以后干嗎？

①金格爾羅杰斯（Ginger Rogers，1911—1995），美國女演員，一九四○年因出演《女人萬歲》而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他發(fā)覺我神不守舍，就將注意力又轉(zhuǎn)移到我身上?！盀槭裁床徽f話了？”

“我在想那次審判。首先，我都搞不明白你怎么會卷進那樣的官司當中?！?/p>

“我以前就是一個少年犯。”他提醒我說。

“那時你才十二歲，你也沒有造成任何危害。我知道你有些毛病，可我從未想到過你會貪污?！?/p>

“你醒醒吧！這是什么話？別人都比我更貪。得了，金西。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我有時是順便撈點錢。媽的，誰沒撈過？我從上班的第一天起就看見別人撈錢。所以說，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只是這事兒并不是有組織的罷了。我又沒有騙走老太太的社會保險金支票。那些人都是他媽的毒販，是人渣，壞得不能再壞了。那些錢也是非法資金，它們就擺在那兒。你能想象出這種抓捕行動的場面嗎？你面前的桌上可能會堆著二十萬，見鬼，甚至五十萬美元。小堆小堆地、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起，全都扎著橡皮筋。那看上去甚至都不像是真的，而像是假鈔或道具一般。所以，如果有一沓鈔票失蹤了的話，誰會出來指責(zé)你呢？那些撈錢的人嗎？現(xiàn)實點兒吧！那些在現(xiàn)場拒絕拿錢的人是因為當時還沒掌握確鑿的證據(jù)。等錢上交進行登記時，就少了兩萬。誰知道這錢上哪兒去了？誰才會管這種鳥事兒？”

“可據(jù)報紙上所說，你順手撈走的錢不止兩萬。你就沒有想過有人給你們下好了套兒嗎？”

“倫克斯警長搞的錢是我們的四倍，所以我為什么要懷疑他在給我們下套兒？從表面上看，他所要冒的風(fēng)險比我們大得多。”

“可為什么要那么夸張地消費呢？”我問道，“報紙上講的那些快艇和公寓……豪華轎車。以一名警察的工資來說，你不覺得這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嗎？”

吉米笑了。“沒有人會夸我們聰明。我們想發(fā)橫財；大家都想，為什么不呢？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這事兒完全就是個圈套；或許我們早就應(yīng)該猜到的?？傊?，博斯科正是為此打爆了自己的腦袋，因為我們掉進了陷阱，而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出路。倫克斯是我們這個部門的頭兒……他設(shè)了個局，把我們請進去，然后他把我們都給出賣了。警局內(nèi)部在搞大掃除，而丹尼倫克斯就是個清潔工。”

“你是否知道抓捕行動即將開始呢？”

“肯定是知道一點兒的。那幾個月一直有傳聞，可沒人真拿它當回事兒。當時我已經(jīng)在病休，所以在實施抓捕的時候，我并不算是現(xiàn)行犯。當然，我也撈了我的那一份兒，這事倫克斯也清楚。在我第一次聽到小道消息之后，就開始四處打探。所有人都跟我說，哥們兒，快去避一避；先保釋出來，在風(fēng)暴來臨之前給自己請個律師吧。于是我雇了業(yè)內(nèi)最精明的一個鳥律師。為了付他的律師費，我可是把所有東西都給當了，可我花的每一分錢都值。威爾弗雷德布倫特奈爾，你聽說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