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惠、戴本身學問論,戴不如惠,但惠氏不再傳而奄息,戴的弟子在清代放極大異彩,這也有二種原因:
(一)惠氏墨守漢人學說,不能讓學者自由探求,留發(fā)展余地。戴氏從音韻上辟出新途徑,發(fā)明“以聲音合文字,以文字考訓話”的法則。手段已有高下。
(二)惠氏揭漢學的旗幟,所探求的只是漢學。戴氏并非自命為漢學,叫人從漢學上去求新的發(fā)見,態(tài)度上也大有不同。戴氏的四弟子,成就都很多,戴氏不過形似漢學,實際尚含朱子的臭味,他的弟子已是擯除凈盡了。今將其四弟子分別說明如下:
(一)孔廣森講音韻極精,著有《詩聲類》一書。
(二)任大椿著有《弁服釋例》一書,很確實的。
(三)段玉裁以《六書音韻表》、《說文解字注》聞名。
(四)王念孫本非戴的傳經學生,戴在王家教授時,只不過教授些時文八股。王后來自有研究,所發(fā)明的比上列三家較多,《廣雅疏證》一書,很為學者所重。
上列四家,孔、任尚近漢學,段已和漢學不同,王才高學精,用漢學以推翻漢學,誠如孟子所謂“逢蒙學射于羿,盡羿之道,于是殺羿”了。
王念孫及其子引之著《經義述聞》,引用漢代訓詁,善于調換,于諸說中采其可通者,于是佶屈聱牙的古書,一變而為普通人所能懂得了。歷來研究經學的,對于名詞動詞有人研究;關于助詞,都不知討論。王氏父子著《經傳釋詞》,于古書助詞之用法列舉無遺,實于我們研究上有莫大的便利,如《孟子》中“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二句,本不易解,王氏訓“乎爾”為“于此”、“于彼”,便豁然可悟了。我以我們不看《經傳釋詞》,也算是虛詞不通。
上列二派,在清代稱為“漢學”,和“宋學”對立,厥后崛起的為常州派,是今文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