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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入主洪門(2)

帝制的終結(下):辛亥天變 作者:胡為雄


黃三德接過書,細細閱讀幾行后,連聲說:“好書!好書!以前只是耳聞,今日始得目見??山形楸P照總理在《中西日報》館排印,由致公堂出資并寄贈全美華僑,以啟發(fā)革命意識?!睂O中山聽了甚為高興。

不久,黃三德出資在《中西日報》館印刷《革命軍》一萬一千冊,在美廣為散發(fā),還遠寄南洋各地。

在舊金山住了一段時間后,孫中山見當?shù)厝A僑對排滿革命初有認識,便與黃三德商議,想在美國募集經(jīng)費,以為革命之用,并告明自己美國之行的目的即在于此。黃三德卻有些為難,他想了想說:“因保皇公司在美僑中經(jīng)年募捐,再募款恐收獲無幾。華僑雖然關心祖國,但畢竟手頭不寬裕。要得到經(jīng)費,莫如發(fā)放革命軍需債券,待革命成功日還本息,你看如何?”孫中山認為此主意甚好,并說將來革命成功,購債券者可享受國家各項優(yōu)先權利。在黃三德的幫助下,孫中山以興中會的名義在舊金山發(fā)行革命債券??墒?,他們此舉并未得到廣泛響應,因為華僑不甚了解興中會的革命主張,也不認為中國革命能在近期內(nèi)成功,故認購的債券總共不過二千七百余元。

受托聘劉成禺任《大同日報》主筆后,孫中山又與黃三德聯(lián)絡建總堂。荷馬里熱心中國事

《大同日報》主筆歐榘甲得知孫中山在舊金山活動,便在報紙上著文攻擊,對洪門禮遇孫中山亦進行指責。

《大同日報》本是致公堂出資辦理,黃三德見歐榘甲無端指責致公堂,即對他進行勸告,欲使他與孫中山合作,可是歐榘甲不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攻擊孫中山。致公堂各職員見他無理取鬧,便群起而逐,歐榘甲只得避走。

歐榘甲離去后,黃三德遂請孫中山改組《大同日報》。孫中山受托,即致信日本聘劉成禺任報紙主筆,馮自由為通訊記者。劉成禺接信后,即動身來舊金山受命。

孫中山見到他,分外高興地對他說:“請你來主持《大同日報》,是要使革命排滿之主張廣為傳播,為建立民國大肆作宣傳,還要注意向美國人民揭露清廷的腐敗,以取得他們的同情。前日我在演講中曾對在座的美國人士說:在中國,不存在你們所了解的法律,人民沒有發(fā)言權,不論官吏如何不公,如何殘暴,人民都無從申訴,而各省總督壓榨人民,皆成巨富。他們聽了,甚感驚訝與憤慨?!?/p>

劉成禺即表示:“鼓吹反清革命是我的使命,也是《大同日報》的使命。我當盡力為之。要之,就是將先生的三民主義革命思想廣為傳播?!?/p>

孫中山興奮地說:“好!革命理論理應著重宣傳。主義愈簡單明了,愈生效力。漢高祖約法三章之主義,乃戰(zhàn)勝項羽。林肯主義曰民有、民治、民享,門羅主義曰美洲人不干預美洲以外,亦不容非美洲人干預美洲。我今想設同盟會,黨綱宣言,正欲公開提出三民主義,五權憲法。三民主義者,一曰民族主義,此中國排滿革命主義;二曰民權主義,此世界建設民主政治主義。至于現(xiàn)代國家社會主義,社會經(jīng)濟政策,歐美風靡,他日必為世界福利最大問題,此無適當名詞,不能沿用民享,當可討論?!?/p>

劉成禺贊同地說:“中國俗語,事不過三,所謂智、仁、勇,所謂人民土地政事,君子三畏三變,正德利用重生。甚若日本以三矢告廟,林肯以三民宣言,先生開黨,首定三民,亦是約法三章?!?/p>

孫中山聽劉成禺之言后,意氣更生,他推案而起說:“有了,第三主義定為民生主義,取你所言及的厚生之意,意義包括宏大。俄之虛無、共產(chǎn),德之國家社會政策,英美法之社會主義,皆在民生主義涵蓋之下,推廣開來,將成為世界主義了。”

劉成禺欽佩地說:“先生的三民主義確是言簡意賅,我作文章時心中有數(shù)了。但愿領教先生的五權憲法?!?/p>

孫中山解釋說:“五權憲法擁護者暫時無幾。我嘗與留日本歐美學生中習政法學生談,倡建五權之原則,但聞者駭異,說未聞各大學教授有此講義。立法、司法、行政三權鼎立,倡自法儒孟德斯鳩,各國奉為金科玉律。今欲增而為五,未免矜奇立異,為世界學者所不許。我則駁之說:三權憲法,人皆知為孟德斯鳩所倡。不知孟德斯鳩以前,一權皆無,何以得成立三權?憲法者,為中國民族歷史風俗習慣所必須之法,三權為歐美所需要,故三權風行歐美;五權為中國所需要,故獨有于中國。若奉歐美為至上,他日引歐美以亂中國,其此輩是賤中國書之人?!?/p>

劉成禺卻問:“此三權之外,先生所言另兩權為何?”

孫中山說:“另兩權乃監(jiān)察、考試之權。監(jiān)察權是中國數(shù)千年來自然產(chǎn)生獨立之權,歐美所不知。祖宗養(yǎng)成之特權,子孫不能用,反而醉心于歐美,我甚恥之。自唐虞賡歌飏拜以來,左史記言,右史記事,行人采風之官,百二十國寶書之藏,所以立綱紀,通民情。自茲以降,漢重御史大夫之制,唐重分司御史之職,宋有御史中丞、殿中丞。明清兩代御史,官品雖小,而權重內(nèi)外,上自君相下及微職,儆惕惶恐,不敢犯法。如我中國本歷史習慣彈劾鼎立為五權之監(jiān)察院,代表人民國家之正氣。此數(shù)千年制度,可為世界進化之先覺。再者,中國歷代考試制度,不但合乎平民政治,且突過現(xiàn)代之民主政治。中國自世卿貴族、門閥薦舉制度推翻,唐宋歷行考試,明清尤峻法執(zhí)行,無論試詩賦、策論、八股文,人才輩出,雖所試科目不合時用,制度則昭若日月。朝為平民,一試得第,暮登臺省,世家貴族所不能得,平民一舉而得之,謂非民主國之人民極端平等政治,而不可得。監(jiān)察、考試兩權,為中國歷史所獨有。他日五權,必風靡世界?!?/p>

劉成禺聽完孫中山的闡釋,撫掌叫好。他主持《大同日報》后,大肆鼓吹革命排滿,駁斥?;逝?,使興中會在華僑中的影響日益擴大。

改組《大同日報》后,孫中山又向黃三德建議:“現(xiàn)全美各埠致公堂各有堂所,并無一致總堂,于聯(lián)絡不便。如讓各堂會員進行總注冊,全美各大市十萬會眾齊心一德,革命勢力定可大增,亦可籌得巨款助國內(nèi)起義之用?!?/p>

黃三德極表贊成,說:“孫元帥可先草擬章程,屆時我與你一齊游訪各堂,全力動員會眾?!?/p>

于是,孫中山即起草致公堂總章程和總注冊章程,并把“驅(qū)除韃虜,光復中華,創(chuàng)立民國,平均地權”列為總章程的第一章第二項。

章程擬就后,孫中山就與黃三德遍游美國各市,走訪各會堂,讓會員注冊。每到一地,他總要發(fā)表演說。在費城時,孫中山聽說清廷貝子溥倫正在美國訪問,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熱情招待了他,便特地用英文寫了長文《革命潮》登之報上,文中列數(shù)清王朝的罪狀,指出中國民族革命已經(jīng)達到成熟期,并著意說明中國強大后不會成為“黃禍”而會成為“黃惠”,以消解西人對中國革命的憂慮。但是,他的這篇長文并未引起美國公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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