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了,這位老人本身也是個(gè)演員。他假裝放棄:
“警探,既然你知道得那么清楚,那接下來就請你為我們的聽眾講述吧,也讓我歇口氣?!彼谡f“我們的聽眾”時(shí),語調(diào)里透著嘲諷,為了即將跳出的兔子而沾沾自喜,等著看這個(gè)討人厭的小個(gè)子男人鬧笑話。
這回,輪到考克瑞爾警探佯裝驚訝謙虛了,他擺出一副勉強(qiáng)接受的樣子:“哦,好吧,我來吧?!甭曇衾锿钢磺樵福熬褪悄枪媚?,比恩卡,被扇的那一記耳光。毫無疑問,我們這位朋友會告訴我們,他在走廊里根本就沒有注意聽她到底說了什么?!保ㄋ南?,要是稍加留意,會對破案有幫助,只可惜……)“相反,他注意到她臉上的掌印,也許又穿過房門,見蕾拉·德拉貢坐在那里,本能地用左手托著泛紅的右手。他想到了最近看到的另一只手,手掌同樣有發(fā)紅的痕跡。這時(shí),就像他說的,他恍然大悟,才明白當(dāng)她一不小心扇了那姑娘耳光時(shí),他們?yōu)楹稳绱梭@駭沮喪。因?yàn)檫@就提醒他,當(dāng)晚還有同樣的一場耳光事件。他豁然開朗,明白他們?yōu)槭裁赐涎訒r(shí)間,明白他們在等待什么。也明白他們?yōu)槭裁创掖覔Q上戲裝,因?yàn)檫@樣一來,詹姆斯·德拉貢臉上涂著飾演奧賽羅時(shí)需要的深色油彩時(shí),才不會顯得突兀,引入懷疑。他們在等待,深色的油彩下面,另一個(gè)印跡的消退——也就是格蘭達(dá),克洛伊扇在兇手臉上的掌印。”他抬眼望著大偵探的臉,“我猜,你大概就是這么想的?”
大偵探鞠了個(gè)躬:“非常清晰的思路。非常精彩?!彼柭柤纾皼]錯,就是這樣。于是,我們抓緊時(shí)間,把他帶回了警察局,洗掉了他臉上的油彩。而在遮蓋的油彩下面——你們猜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無所獲?!笨伎巳馉柧酱鸬?。
“一點(diǎn)兒沒錯?!崩先藨C怒地說。
“你們不可能有所發(fā)現(xiàn)。因?yàn)?,畢竟接下來的三個(gè)星期,他繼續(xù)出演了奧賽羅?!笨伎巳馉栞p描淡寫地說,“你們沒法兒扣留他——沒有證據(jù)。沒有掌印,光有那姑娘的證詞,是不夠的。就算掌印曾經(jīng)存在,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消退了。他們的拖延策略成功了。你把他放走了。
“不過是暫時(shí)的?!崩先苏f。兔子的耳朵從帽子里伸了出來,他把它們按了回去,“你一定可以想起,三周之后,詹姆斯·德拉貢就被捕了,并且被送審了?!彼仄鹜米?,交出帽子,給了對手狠狠地一擊,“您覺得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先生?——才能挽救這一切?!?/p>
考克瑞爾警探一邊思考著,一邊試圖壓碎兩個(gè)核桃,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驕傲的頭:“我只能說,接下來,你去了劇院。”
“去了劇院?”
“是的,去了劇院?!笨伎巳馉栒f道,“去了德拉貢劇院。在那兒,第二次觀看了詹姆斯·德拉貢飾演的奧賽羅?!?/p>
“非常精彩的表演,非常精彩。”老人不自在地說道。兔子從帽子里探出頭,朝著觀眾們眨了眨眼。
“是嗎?”考克瑞爾說,“你第一次看到他的時(shí)候——的確如此。但是第二次呢?我想說的是,你之前告訴我們,你周圍的觀眾都在說他蒼老了很多?!钡麉s停下了,“能請您再說一遍嗎,先生?我總忘記這其實(shí)是你的故事?!?/p>
這是那位老人的故事——很多年了,一直是他最拿手的故事,從帽子里變出一只可愛的白兔。如今卻被一個(gè)知道戲法奧秘的惱人的小男孩兒毀了?!按蟾啪褪沁@樣了,”他悶悶不樂地說道,“她威脅說要揭發(fā)他坐牢的丑聞——這是我們后來才知道的。他們都回到更衣室,換下了戲裝。詹姆斯·德拉貢一穿好衣服就來到他妻子的房間。五分鐘后,他把所有演員召集到演員休息室。告訴大家,他殺死了格蘭達(dá)·克洛伊,而她在臨死前,扇了他一耳光,在臉上留下了掌印。
“他們和詹姆斯·德拉貢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同生共滅,于是決定保護(hù)他。他們知道,看門人所坐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映在她更衣室窗簾上的人影,甚至可能連那一耳光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猜想詹姆斯·德拉貢會立刻遭到懷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jià),隱藏起他臉上的掌印。而他們無法確定紅印什么時(shí)候可以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