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事實。史坦第緒親眼看到的，他的管家和兒子也都在場，”貝爾契思特聽起來像在添油加醋。他是那種閑來沒事，可以在電話里跟你扯個沒完的人。海德雷可不是。他喜歡跟人面對面地談，講電話時間拖太長會令他如坐針氈。但是副局長并不打算放過他?！笆虑榻?jīng)過是這樣的，”他興致勃勃說下去：

這位老學(xué)究狄賓——就是住在接待所那個人——似乎有個女兒還是侄女之類的住在法國。史坦第緒有個兒子。通常這種結(jié)果必然就是：小兩口已經(jīng)論及婚嫁。小史坦第緒剛從巴黎飛回來，決定要和這個女孩結(jié)婚。所以，他在圖書室里向他的父親宣布這個天大喜訊，希望得到祝福和支持。他腦中開始浮現(xiàn)莊嚴(yán)神圣的主教在圣壇前為這場盛大婚禮做見證的畫面，以及新娘頭冠上的香橙花等等，這時，他們聽到從大廳傳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他們匆匆趕到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頭戴高頂黑色禮帽、腳系綁腿的主教，正把一名女仆拖到桌子旁邊——”

海德雷嗤鼻表示抗議。他是個顧家的好男人，此外，他覺得有人在線上監(jiān)聽。

“哦，后面還有更糟的，”貝爾契思特安撫他，“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他好像是從后面死揪住這名女孩的頭發(fā)，一副非把它扯下來不可的樣子，這根本不是一個主教該有的行為。這就是史坦第緒告訴我的，他口氣十分激動。我猜主教一定是誤以為那名可憐的女孩戴了假發(fā)。不管怎么樣，是他要史坦第緒打電話給我，要我們派人去跟他談?wù)劇！?/p>

“他會到這里來嗎，長官？”

“沒錯，海德雷，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跟他見個面？顧及一下他的面子。我不得不答應(yīng)史坦第緒，幫助一名神職人員絕對會有善報的。還有，史坦第緒也是要幫你出回憶錄的出版

社合伙人，你應(yīng)該知道吧？”

海德雷敲著話筒邊想。他說“不，我不有這么回事，我只跟柏克打過照面，可是——”

“好家伙，”貝爾契思特贊賞說道，“你答應(yīng)去見他了，你好運。”

他掛了電話。海德雷耐住性子交疊起雙手，神情憂郁。

嘴里喃喃念著“搗蛋鬼！”輾轉(zhuǎn)反思著苦難的日子即將要降臨大都會警察局，重案刑事組總探長被派去聽發(fā)瘋的主教喋喋休講述他從欄桿扶手滑下樓、攻擊女仆、牧師被墨水瓶砸到經(jīng)過。

此時，他的幽默感再度戰(zhàn)勝了自己，灰色胡髭下?lián)P起一笑意，他吹著口哨挑撿早晨送到的郵件。他感性想著，35執(zhí)法生涯里，在這幾面棕色水泥漆的禿墻和能眺望到河堤的房間不知見識過多少邪惡及無聊的事。每天早上，他悠哉平地在東寇伊頓家中刮胡子、吻他的妻子、目光匆忙瀏覽當(dāng)天報（無論是來自德國或天氣的訊息，似乎都在暗示著某些災(zāi)即將發(fā)生）?；疖噷⑺d至維多利亞，他再度肩負起職責(zé)，調(diào)；查謀殺案或協(xié)尋失蹤小狗。他腦中正忙碌著整理這些報告0{還有——“請進，”他說，回應(yīng)響起的敲門聲。一名警員為難地咳了兩聲。

。長官，有位先生在這里，”他說，一副不確定的樣子。

“有位先生在這里?！彼衙瑪R在海德雷桌上。

“喔，”探長正讀著一份報告，“他來有什么事？”

“我想你最好見見他，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