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敵之戰(zhàn)
小教室內(nèi),熱鬧得像過節(jié),明晃晃的燈下,聚集著屯子里老老少少的人。
賽牡丹如大明星般走了進來,立即引起了騷動。
一個男人跑上前來,張開手臂,喊道:“哎呀,我的媽呀!你可來了!想死我了!”上前要抱賽牡丹。
賽牡丹推了他一把,罵道:“去,滾一邊去!誰是你媽?看你這個埋汰樣,也不讓你老婆渾身上下給你洗洗,去去這身餿味!”
邊上,一個男人湊過來說:“他老婆早就不讓他上炕了!這小子說了,你來了,就跟你過去!”
周圍的男人女人都笑了起來。
賽牡丹也笑了,轉(zhuǎn)頭對那個男人說:“行,小子!你媳婦不讓你上炕娘疼你,你趴地上磕個頭娘就給你喂奶吃!”
周圍的男人又都哄笑起來,叫道:“老三,快,跪地上磕頭!磕頭!”
那個叫老三的男人鬧了個大紅臉,連忙鉆進人群躲起來。
賽牡丹打開包袱,對一個大娘說:“六姑,你要的花布我給你帶來了,快拿著!”又對幾個媳婦說:“藍妹子,大巧,這是香胰子,還有雪花膏,你們要的!”
婦女們高興地接過來,和她說笑著。
教室外,老車把馬拴好,整理著爬犁上的東西。
喬海洋走過去,問道:“師傅,您不進去看哪?”
老車拿起了一個口袋,說:“我不看!我找老公頭喝酒去!”轉(zhuǎn)頭看了看他,說:“你進去吧!看個稀罕兒!”
喬海洋高興地應(yīng)道:“哎!”
屋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喬海洋進來只能站在門口,透過人群往里看。
猛然,鑼鼓聲響了起來,把喬海洋嚇了一跳,他連忙透過人頭看去,看到賽牡丹穿戴花哨,拿著一個大煙袋鍋和一個手絹花枝招展地走到場子中間,唱了起來:
長鞭那個一甩呀響咔咔,
馬鈴兒搖動滿天霞,
劉姥姥就在車上坐,
歡天喜地轉(zhuǎn)回家!
賽牡丹的演唱一下吸引了喬海洋,伸著脖子使勁看著,他見一旁有把椅子,忙搬過來,站了上去。
賽牡丹舞動著大煙袋鍋和手絹,扭著腰,邊唱邊舞,一旁,老歪吹著嗩吶,其他的幾個村民拉著弦子給她伴奏。
為求拜我厚著老臉二進榮國府啊,
帶來了山菜野仔還有三個老倭瓜呀……
屋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看著開心的人群,喬海洋也笑起來。
雪花輕輕飛舞,在這邊陲的小村莊,村民們盡情享受著屬于他們自己的快樂。
賽牡丹不時把人群中的人拉出來表演,跟她一起跳著,唱著。
老大娘、大嫂和姑娘們被賽牡丹逗得笑出眼淚來。
喬海洋看著眼前的一切,十分激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火爆的演出場面。
演出一直持續(xù)到深夜,當賽牡丹被眾人簇擁著走去的時候,喬海洋已經(jīng)懂得,在這遙遠的邊疆,老百姓有屬于自己的歡樂,有自己擁戴的明星。
夜幕下,馬爬犁在路上行駛,賽牡丹躺在爬犁上睡著了。喬海洋看著賽牡丹,看著她包里放著的大煙袋鍋,悄悄拿過來,在手上把玩。
第二天,喬海洋把這件事告訴了葉曉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熱鬧、這么好玩的演出!”喬海洋興奮地說,“她簡直像個大明星,連唱帶跳的,把觀眾的情緒都調(diào)動起來了,我真沒想到,這地方還有這么好看的二人轉(zhuǎn)!”
“她唱二人轉(zhuǎn)就沒人管?”葉曉帆奇怪地問。
喬海洋一笑:“誰管哪?就咱們兵團事多,人家當?shù)厝烁揪筒还苣且惶?,怎么高興怎么來!櫻桃說,她一直在外面演出,最近才回來!”
“櫻桃?櫻桃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是我?guī)煾敌抡业膶ο螅∷嚸匈惸档?!?/p>
“賽牡丹?這名字真夠難聽的!”
“可當?shù)乩相l(xiāng)特別喜歡她!剛才櫻桃還給我學(xué)了一段,叫小看戲!”
葉曉帆抬頭看了看喬海洋,問道:“你又去你師傅家吃飯了?”
“沒有!是櫻桃想聽我拉琴!”
葉曉帆站起來,收拾著碗筷,說:“她能聽懂什么?”
“哎,她挺靈的!”喬海洋走到葉曉帆身邊,“聽我拉老柴的協(xié)奏曲,一下就猜出是俄羅斯的曲子,你說神不神?”
“海洋,你還是別整天跟當?shù)乩相l(xiāng)混在一起!”葉曉帆的臉沉下來。
“怎么了?”
“耽誤時間!有時間你自己好好練練琴,聽什么二人轉(zhuǎn),有什么意思?”
喬海洋笑了笑,說:“這不是入鄉(xiāng)隨俗,和貧下中農(nóng)打成一片嘛!”
葉曉帆板著臉說:“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喬海洋一愣,說:“看你,那么嚴肅干什么?哪天我讓櫻桃給你唱兩段聽聽!你一聽,肯定也喜歡!”
葉曉帆冷漠地:“我不感興趣!”
實際上,讓葉曉帆不高興的是喬海洋總往櫻桃家里跑。女人的直覺讓她感到櫻桃是個威脅,但把櫻桃當成情敵又讓她的自尊心受損,她不愿意在喬海洋面前表露出來,只提醒他專注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