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麻煩不麻煩的,吃完飯我?guī)憧纯慈?!”櫻桃爽快地?yīng)道。
宿舍里,葉曉帆躺在床上,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櫻桃和喬海洋在一起吃飯的身影,耳邊似乎聽到他們的說笑聲。她心里難過極了,她知道自己在吃醋,在妒忌,在一個女人最難忍受的情感中煎熬。想到這里,她臉發(fā)燒,心怦怦地直跳,感到自己實(shí)在不能這樣忍耐下去。她一下坐起來,要去找喬海洋,馬上就去,到櫻桃家里把他叫回來!
連隊(duì)的小路上,葉曉帆一個人匆忙走來。她知道老車家住在連隊(duì)后面的老職工宿舍,可是到底是哪排房、哪間屋?她搞不清楚。她只是憑著感覺四處尋找,想找一個老鄉(xiāng)問問,可是路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老車家后面的小庫房里,櫻桃?guī)е鴨毯Q笞哌M(jìn)來,她拉開了燈,對喬海洋說:“你看,就是這兒!”
喬海洋抬眼看去,見庫房不大,墻角整齊地擺放著一些農(nóng)具,房子中間,放著一個小火爐。
櫻桃走過去,蹲在爐子旁,說:“等我把爐子點(diǎn)著!一會兒就暖和了!”說著用火柴點(diǎn)著火。
喬海洋忙說:“你急什么?我今天也不練琴!”
櫻桃回頭看了他一眼:“琴都帶來了,干嗎不練?”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北風(fēng)吹來,像針一樣,刺在葉曉帆的臉上。她抬眼看去,見一扇扇窗子上亮著溫暖的燈光,家家屋頂上,煙囪里冒出裊裊炊煙。看著這一切,葉曉帆心中一陣凄涼,她沒有想到,自己在遙遠(yuǎn)的邊疆,在這偏遠(yuǎn)的小屯子里,竟會經(jīng)歷一個如此酸楚的夜晚。
爐中的火已經(jīng)點(diǎn)燃,屋子里散發(fā)著融融暖意。喬海洋站在爐邊,拉著一首練習(xí)曲,櫻桃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喬海洋轉(zhuǎn)頭問道:“喜歡聽嗎?”
“喜歡!你拉的我都喜歡!”櫻桃說。
喬海洋一笑:“櫻桃,你也唱一個,賽姨說你會唱東北小調(diào),我還沒聽過呢!”
櫻桃忙說:“我唱得不好!”
“你跟我還謙虛?快,唱一個!”
櫻桃猶豫了一下,說:“那我唱一個我娘教我的家鄉(xiāng)小調(diào),叫《剪窗花》!”
喬海洋眼睛一亮:“剪窗花?”
櫻桃點(diǎn)點(diǎn)頭,問:“想聽嗎?”
喬海洋忙走過來,坐在了一個小凳子上,說:“當(dāng)然了!”
櫻桃臉一紅,笑了笑,抬起頭來,看著窗外,輕輕唱起來:
太陽當(dāng)頭照,
白雪閃晶瑩,
春來萬物新,
窗外好風(fēng)景。
巧姐兒炕上坐,
剪起窗花喜盈盈……
充滿東北地方特色的曲調(diào)一下吸引了喬海洋,他專注地聽著。
屋內(nèi),爐火跳動,火光映照著櫻桃紅紅的面頰。
櫻桃的歌聲越來越大:
剪一個百鳥來朝鳳,
剪一個金雞唱曉明,
剪一個五谷豐登人歡喜,
剪一個福祿壽喜樣樣紅……
喬海洋忍不住拿起小提琴拉起來,試探地為櫻桃伴奏。
櫻桃繼續(xù)唱著:
剪一個喜鵲登枝春意鬧,
剪一個百花盛開彩蝶迎!
喬海洋的琴聲漸漸強(qiáng)烈,他已經(jīng)捕捉到旋律,并很快和歌曲的情緒融為一體。
琴聲和歌聲,從老職工的宿舍區(qū)傳了出來。葉曉帆聽到,急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窗戶上,映出了喬海洋和櫻桃的身影。
葉曉帆愣住,慢慢走過去……
老車家?guī)旆績?nèi),在喬海洋的伴奏下,櫻桃動情地唱著:
剪不完人間的好光景,
訴不盡這心中的夢和情,
窗花的花樣兒年年變,
年年的夢兒各不同!
歌聲漸漸終止,喬海洋放下琴,沉浸在歌曲的情緒中。
櫻桃也默默地坐著,爐火映著她的面龐。
喬海洋輕聲說:“這首歌太美了!”
櫻桃抬起頭,眼睛里流下了眼淚。
喬海洋驚道:“你怎么哭了?”
櫻桃一笑,說:“我想我娘了!”
喬海洋看著她,慢慢走了過去。
櫻桃站起來,看著喬海洋。
老車家?guī)旆客?,雪地上,葉曉帆呆呆地望著窗子里喬海洋和櫻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