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幸福是純潔的,誰也沒權利傷害他,傷害他是一種罪。
日記之十二:
愛是一種痛,不愛是一種更大的痛……
日記的最后一篇,只有一句話,極端矛盾的一句話。她想說什么話,表達什么主題已不得而知。最意想不到的是,我在阿飄心目中那么重要,帶給她那么多困惑和痛苦。
她的這本日記厚厚的,只差一個頁碼就寫完了,但命運之神沒有等她寫完最后一頁,就收回了她年輕的生命。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蒼故意將這最后一頁留給我寫。
用自己的愛,用自己的痛,用自己以后的路,來書寫一篇未完的日記。
翌日,我特意到發(fā)廊洗頭理發(fā),換了一身新裝,然后去見七爺。我委蜿地告訴七爺,想請個長假,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其實我內心真實的想法,是準備告別自己,重新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但是,江湖就是江湖,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進來,也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退出的。它就像吸毒,必須離開那個環(huán)境,控制住自己,挺過最艱難的時期。
另外,也需要給人一個遺忘的過程。重新做人不容易。尤其是我,“偷王”的衣缽傳人,一舉一動關系重大。
七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說:“也好,我們‘義盜門’需要留下一粒好種子?!?/p>
七爺接著說:“國運昌而倉廩實,倉廩實則治教化,治教化則人心正,人心正則天下無賊?!?/p>
“義盜門”歷來奉行“盛世而隱”的門規(guī),不是甘心引退,乃是因為人心正,以盜為恥,天下已無盜賊容身之地。
大雨過后是天晴,歸隱才是正途?;蛟S,歸隱就在當世。
沒有人喜歡在江湖上舔著刀頭吃飯,而且這碗飯也越來越難吃。比如“大喪”等人,風光沒有幾天,就被深圳公安的“斬腿行動”收了去。雖然首犯“大喪”在逃,但他的手下幾乎全部落網(wǎng),包括大寶、二寶。
據(jù)說他們在逃亡中,突見攔截他們的女警變了模樣,好像地獄的“索命鬼”,發(fā)瘋狂叫,他們連人帶車裹進一輛疾駛的貨柜車底下,被攔腰截成兩段,終于得了報應。
告別了七爺,我和豆子去醫(yī)院看何姐。阿飄去世后,她悲傷過度,終于生了一場大病。
她沒有住在仨九醫(yī)院。怕她觸景生情,七爺將她安排在另一家更高規(guī)格的醫(yī)院。五星級酒店的標準。
何姐住院后,主要是豆子負責陪她;真難為了這丫頭,又要陪病人,又要到處找我。
豆子嘴快,早已把找到我的消息告訴何姐。但見了我的面,仍然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激動,緊緊拉住我的手,就像母親看到久別的兒子,淚流滿面。
何姐說:“從小到大,我的命就苦,老爸老媽還沒看到我長大成人,就悄悄走了;馬上快見棺材了,女兒又……”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我跪在地板上,深情地說:“您還有一個兒子,我就是您的兒子!”
豆子在一旁連忙說:“對對,反正你早晚是我媽,我就先叫你一聲媽?!闭f罷,跪在我身邊。
何姐破涕為笑,擦擦眼淚,瞪了豆子一眼,然后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被人害得家破人亡,我們早就成親了。也真難為他,跟我委屈了一輩子?!?/p>
自從何守義跌落懸崖,下落不明,家中陡遇慘變,燕兒就發(fā)誓,不找到兇手,永不談婚嫁。喬小七早就屬意她,同時心有所憾,故而也終身未娶。
他們曾足遍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尋找一切可能的線索,都遍尋不得。但是,心中隱約有種感覺,兇手并未跌崖而死,至今都在他們身邊游蕩,卻又找不到蛛絲馬跡。盡管如此,他們毫不氣餒,一刻不停地在世上搜尋,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未了的心愿。
那天,何姐跟我們談了很多很多,甚至談到小時候的夢想。她告訴我們一個小秘密,那時候她最大的理想,是當一名公安局的偵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