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鐘?!币豁敶渚G鮮紅的鐘砰的一聲擋在身前,從二重天中,飛出了一個曼妙的女子。
這是……早就被我嫁出去給危宿星君的夾竹桃花神瀟湘,多少年都未回百花宮過,我還以為她早已忘記了花都的存在。
“小心了,發(fā)什么呆!”瀟湘拍拍衣服,一張淡然的臉。
“瀟湘,你快過來。”站在對面的危宿星君著慌了。
瀟湘不理他,只看著我兩,笑著,“干得不錯,就是勢單了點,你個笨蛋居然封了百花宮,若不是我接到白英信報,還真趕不上這場好戲?!?/p>
“瀟湘……”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明明她在罵我,卻聽來如此順耳。這傻姑娘,居然還陪我們來送死,這讓我如何是好。
瑯軒一把抱住我,捂住我的眼睛,熱流就淌在他的手心。
“上?!辈恢l趁我二人還在聊天,下令,急了那危宿星君,站在玄武真君身邊,懇求他救自己仙侶一命。
“牡丹千絲環(huán)?!?/p>
“玉簪扇?!?/p>
“木蘭釘?!?/p>
“水仙錦?!?/p>
“玫瑰鏈?!?/p>
“寶相云?!?/p>
……
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四重天……
一個一個女子飛到了我們身前,無數(shù)的法寶從她們手中飛出,擋住了天兵天將的襲擊。
那些我曾經(jīng)滿心埋怨送嫁出去的花神,那些收到信報沒有一絲遲疑的她們,那些我以為再不會理我的一代花神。
她們傲然地站在我們身前,似一堵美麗的錦緞,攔住了那些人的進(jìn)攻。
只因他們中,有她們的夫;她們中,是他們的妻。
而我,突然倒在瑯軒懷中,放聲大哭。
為了我們,她們竟然放棄了曾經(jīng)幸福向往的生活,百花宮雖封,卻沒封住離開百花宮的她們的腳步。
雖然只有幾百對數(shù)上萬,卻無一人敢動。
“瞧你,都哭濕了這面紗?!?/p>
“上主,小主,你們趕緊下凡吧?!鼻由牧柘龌ㄉ衤逑?,在一旁輕輕道。
“不行,我們走了你們就慘了。”
“花期,你記憶沒了,腦子也蠢了?”一代花神中的牡丹月銘冷冷睨著我,“除非安陵帝君做傻,否則他也不敢動這么多星君真君的仙侶。”
花期?難道她們一直都知道我是花期?
腦中滿是疑問地看著她,她卻不再說話,繼續(xù)傲然地看著對面陣營。
“我們走。”瑯軒拉著我,便欲跳下雷刑臺。
“不要走——”天降祥云,那安陵帝君終于坐不住,飛到了陣仗中。
滿場寂靜,無一人敢動作。
他看著我,苦澀地問我,“你終究還是要帶著他走么?”
我愕然,這是問我還是問他?
腦中閃過一幕相似的場景,我抱著一個小童,跌跌撞撞飛到了三重天上。
百花練被安陵的雙日幡罩住,苦苦掙扎,終于將我二人圍在了中央。
“你終究一定要帶他走?”安陵怒問。
“是?!蔽尹c頭,臉上毫無懼意,“安陵,你為何不問自己,做得對與錯?”
“你為何如此固執(zhí)?”他長嘆一口氣,將我一掌拍倒在地上。
“你為何如此固執(zhí)?”他長嘆一口氣,如千年前一般。
“你能放過他嗎?”我問。
安陵看著已成長的瑯軒,緩緩搖頭。
“謝謝帝君,清許決不敢忘,但既然您放不過他,我是決計不能留下的?!?/p>
我轉(zhuǎn)頭看看雙眉緊鎖的瑯軒,傻笑,“我們走吧?!?/p>
別了,我的九重天。
別了,我的花都百花宮。
別了,我最親愛的兄弟姐妹們。
翻飛的長衫、云卷的紗衣、颶風(fēng)將我臉上的面紗刮回到了九重天。
最后那一眼,安陵伸手,接過那白色面紗,當(dāng)年他親手恩賜的白紗。
九重天,九重天,一重天上一層劫。
我終于知道凰閱和韶華當(dāng)初離開九重天的時候,是受了多少的苦。
我也終于知道,那些上神為何沒有帝君令下,不敢輕易離開九重天。
逃離九重天,也需要無比的勇氣。
因為恰似于剝了一層又一層的骨,拆到最后,已是毫無意識。
瑯軒早已收起劍,單手護著我。
我們終于成功逃出九重天。
落到實地的時候,我們虛弱地擠做一堆,笑得分外開心。
我清許終于陪著兒子做了件牛氣的事情,我們居然私奔成功了。
笑完,瑯軒便先暈了過去,我迷迷茫茫的,只覺自己在一片海中沉浮。
突然,我停住了笑。
帝俊、蒼梧、安陵、清漣。
我卻跟著兒子,私奔了。
長安最近搬來一戶人家。
女人家相貌極美、柔柔弱弱、和和氣氣的,隨行的行李并不是很多,倒有一殘疾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不是自己走下來的,是女人家背下來的。
這下子,在長安城可出了名。
鄰家的王阿婆可憐這女人家,經(jīng)常送些吃的喝的。
倒是女人家,經(jīng)常坐在門外頭,一雙靈氣異常的眼睛愁苦非常,仿佛一凝聚就能擠出水來。王阿婆想,定是這女人命苦得很,嫁了個殘疾老公,還生了重病臥床不起,憐憫之下,她對這女人家更好了。
女人身上特別的香,王阿婆認(rèn)為,這是個難得的姑娘,總想著給她介紹個新丈夫,看她背下她男人那架勢,也是個能生養(yǎng)的主。
女人聽見王阿婆的話,嚇得紅了臉。
十里八方的花這個季節(jié)開得格外的好。
人們都說: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還真有踏破了門檻想將她續(xù)回家做夫人的癡心人,但女人都拒絕了。
也有那想強搶了回去的惡霸,但紛紛都在第二天得了怪病。
從此,長安城里的人都斷了這念頭。
那女人只是守著她那殘疾男人,眼中溫柔得很,羨煞了那些個垂涎美色的男人。
軒兒,你究竟要何時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