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斗富大賽(1)

魏晉原來是這樣 作者:張程


西晉武帝和惠帝年間,洛陽城里有一個高調(diào)的超級富豪,叫做石崇。

一個人是不是富豪,不是自己說了就算的,也不是由他的銀行存款?目決定的。

富豪是從比較中產(chǎn)生的。那個襯托出石崇富裕程度的冤大頭,就是晉武帝司馬炎的舅父、貴戚、后將軍王愷。

王愷飯后用糖水刷鍋,石崇就用蠟燭當(dāng)柴燒;王愷做了四十里長的紫絲布步障,石崇便做五十里的錦步障;王愷用赤石脂涂墻壁,石崇便用花椒砌墻。反正石崇什么都不求最好,只求比王愷家的“更好”。石崇和王愷長期居住在同一座城市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石崇在三件日常生活小事上長期賽過王愷,讓王愷很不爽。第一件事情是豆粥很難煮,石崇招待客人的時候,想吃豆粥,只要吩咐一聲下人就能把豆粥端上來。王愷家就做?到。第二件事情是即使是在冬天,石崇家也能吃到綠瑩瑩的韭菜碎末兒。石崇家仿佛有蔬菜大棚,能夠生產(chǎn)反季節(jié)蔬菜。第三件事情是石崇和王愷出游的時候,暗中鉚勁看誰能先返回洛陽城。石崇家駕車的牛跑得像鳥一樣快,每回都把王愷遠遠甩到后頭。王愷在這三件事情上老輸給石崇,覺得特別沒面子,又找不到原因,就暗中買通了石崇的一個家人追問原因。石崇的下人揭秘說:“大豆的確很難煮成粥,石家事先將大豆煮熟研成末保存起來,等客人來的時候,把豆末投入白粥,就成了豆粥。冬天吃韭菜末并非全是韭菜,而是混雜了韭菜根末的麥苗碎。牛車的快慢?全靠駕車者,石家的駕車者從不約束牛,聽?wèi){牛撒開蹄子跑,所以跑得快。”王愷知道秘訣后,照搬到自己家來,于是在以上三件事上都能和石崇一爭高低。石崇發(fā)現(xiàn)后,惱怒得很,查遍所有原因才發(fā)現(xiàn)是下人走漏的消息,氣得把下人殺了。

晉武帝司馬炎知道石崇和王愷斗富后,決定幫助舅父王愷打敗已經(jīng)占有優(yōu)勢的石崇。

司馬炎可是擁有全天下的財富。他從皇家的珍藏中挑選了一株珊瑚樹賜給王愷。

那珊瑚樹高二尺許,枝條繁茂,樹干蔓延,世所罕見。王愷獲得如此珍寶,大肆渲染,遍示眾人。石崇也跟著大家到王家去參觀御賜珊瑚樹?只見他拿起一個鐵如意就砸向珊瑚樹,珊瑚樹應(yīng)聲而碎。王愷惋惜極了,又認為石崇是嫉妒自己的寶貝,聲色俱厲地斥責(zé)石崇。石崇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這有什么可惜的,我現(xiàn)在就還給你?!笔绶愿老氯税炎约艺洳氐纳汉鳂涠及岬酵鯋鸺襾?。結(jié)果原本是王愷舉辦的“珊瑚展覽”

變成了石崇的“炫富大會”。石崇珍藏的珊瑚樹單單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株株條干絕俗,光彩曜日,像司馬炎賜給王愷那樣的珊瑚樹都算是小的了。石崇爽快地告訴王愷,看上哪株就搬走,咱倆還誰跟誰???

經(jīng)過如此慘烈的一役,王愷不得不承認石崇比自己富裕。其他?更是甘拜下風(fēng)。

石崇的“西晉首富”的桂冠算是摘取了。

超級富豪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比如他們壓根就不和人群住在一起,而是自己開辟出一片土地來造城堡、建莊園。石崇就在洛陽城外洛河北邊的“金谷”造了別館,取名“梓澤”,一般的迎來送往和交往應(yīng)酬都在里面舉行。石崇圈了好大一塊地,有山有水有良田,依照地勢高低筑臺鑿池,建筑了百丈高的崇綺樓,高到“極目南天”的地步。在園子里,石崇“財產(chǎn)豐積,室宇宏麗”,生活享受極盡奢華,“絲竹盡當(dāng)時之選,庖膳窮水陸之珍”??傊菚x朝人能夠想到的吃穿住行、山珍?味和樂器玩具都能在石崇家找到。

石崇養(yǎng)了數(shù)以百計的美女。這些美女都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石崇要求侍女都要嘴含異香,以便講話的時候能夠讓話語噴香撲鼻。石崇又在象牙床上灑沉香屑,讓所寵愛的姬妾踏在上面,沒有留下腳印的賜寶珠一百粒;留下了腳印的人就要節(jié)制飲食,以使體質(zhì)輕弱。

石崇這個首富當(dāng)?shù)锰哒{(diào)了,連晉武帝司馬炎都很好奇,很想到石崇的別館里看看究竟。為了不至于被石崇比下去,司馬炎在穿著上頗費了一番心思。他把外國進貢的火浣布制成衣衫,穿著駕臨石崇家。到了石家,?崇的衣服倒是非常平常,但是石家的下人家奴五十人都穿著火浣布做的衣衫。

大臣劉寮出身貧寒,小時候砍過柴喂過豬,長大后位列公卿還保持著樸素的生活習(xí)慣,走路上班,騎馬出行,到別人家做客能自己動手的絕不勞費他人。一天,劉寮去石崇家做客,想上廁所了,就自己找了過去。他推開一扇看似廁所的屋子的門,差點沒被里面的香氣給熏出來。劉寮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進入的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建筑,里面擺放著絳色的蚊帳,精美的墊子、褥子和各式香水、香膏、香袋,屋里還有十多個穿著錦繡,打扮得艷麗奪目的婢女列隊侍候。劉寮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些婢女就拿著漂亮的衣服迎上來,要給他換衣服。劉寮趕緊退出來,轉(zhuǎn)身遇到石崇。劉寮苦笑著說:“抱歉抱歉,我誤入了你家的臥室?!笔缁卮穑骸皠⒋笕烁沐e了,那是我家的廁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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