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先生則以持續(xù)十四講的時間,來討論“中西哲學之會通”。其中有一個中心的意思,是借用《大乘起信論》的“一心開二門”,作為中西雙方會通的哲學間架?!罢嫒玳T”相當于康德的智思界,“生滅門”相當于康德的感觸界。中西哲學同樣都是二門,但各有輕重。中國長于開真如門,西方長于開生滅門,彼此正須互補以相會通。至于順此會通而來的種種問題,牟先生也已作了層層之比對與深透之疏解(參見《中西哲學之會通十四講》);其最后的融通,則見于《圓善論》一書之講述,以及關(guān)于“真美善之分別說與合一說”之疏解《中西哲學之會通十四講》,講于1982年,8年后其錄音稿由臺北學生書局出版?!秷A善論》,1985年,學生書局出版。至于《真美善之分別說與合一說》,本欲寫成一書,后來由于陸陸續(xù)續(xù)又把康德的第三批判《判斷力之批判》漢譯出版,于是不再寫書,而改寫一長文《譯者關(guān)于審美判斷之超越原則之商榷》(計90頁),置于書端,作為對此問題之總結(jié)。。
〔申述〕
中西哲學的會通,是一個大問題。牟先生指出,講這個題目,一要通學術(shù)性,二要通時代性。
關(guān)聯(lián)著時代而言,是奮斗的方向問題。當前中國文化奮斗的方向,就是要破解馬列主義的價值標準,馬恩列史的意識形態(tài)不瓦解,世界就很難有真實的和平,人類也很難有康莊的前途,當然也就不可能有中西哲學之會通。(譬如只承認階級性,不承認普遍的人性,如何講會通?)可見講哲學會通,不能不通時代性,否則,生命就不能通透,不能有明確的理性的奮斗方向。
至于學術(shù)性一面,第一步必須了解中西哲學及其傳統(tǒng),第二步則是依于了解來考量中西哲學能否會通,在此必須同時明徹會通的根據(jù)和會通的限制。
照牟先生看,西方哲學的精華集中在三大傳統(tǒng),一個是柏拉圖傳統(tǒng),一個是萊布尼茲、羅素傳統(tǒng),再一個是康德的傳統(tǒng),西方哲學不能離開這三大骨干??档屡械叵嗽谒暗奈鞣秸軐W之傳統(tǒng)。通過康德,可以知道哲學的來龍去脈。所以牟先生認為康德是中西哲學會通的最佳橋梁。在《現(xiàn)象與物自身》書中,牟先生依據(jù)中國儒、釋、道的傳統(tǒng),肯定“人雖有限而可無限”、“人有智的直覺”。由中國哲學傳統(tǒng)與康德哲學之會合,而激出一個浪花,乃更能見出中國哲學傳統(tǒng)之意義與價值,及其時代之使命與新生。哲學家依據(jù)各圣哲之智慧方向,疏通而為一,以成就兩層存有論(現(xiàn)象界的執(zhí)的存有論、本體界的無執(zhí)的存有論),并通而為一個整一的系統(tǒng)(哲學原型)。這就是“哲學家”最積極、亦是最高的使命按,在《現(xiàn)象與物自身》(臺北,學生書局)最后一節(jié),牟先生引述了康德《純理批判》之一段話,而又比康德更積極地舉述了“去決定哲學之所規(guī)定者”的路數(shù)(464—469頁),共有七端,可供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