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課長從冷戰(zhàn)時期開始就在外事一課工作。倉島覺得他還不能忘記那個年代。這和那些在學(xué)生運動盛行的年代任職于機動隊的人一喝酒就大談特談當年的往事沒有多大差別。
殺手從俄羅斯來日本殺一個黑幫分子,大概是俄羅斯黑手黨和日本黑社會之間的矛盾吧,不可能是政治上的緣由。這是刑警的工作。
然而,瀧課長對此十分熱心。雖然會議室里寒氣襲人,課長卻少有的臉頰發(fā)紅。上田股長的臉色仍然不好,他眨著眼,眉間的皺紋更深了。
一旦上司干勁十足,手下的人就要辛苦了,世界上任何地方都相同。如果上司是有手段的人,像上田股長這樣夾在中間的人會更加不好受。話雖這樣說,倉島并不同情他,因為這份辛苦馬上就會輪到自己身上。
“是有人告密嗎?”上田股長問。瀧課長半睜的眼里又熠熠生輝。
“是從某個渠道來的情報?!?/p>
他似乎不喜歡告密這個刑警使用的行話。瀧課長對公安的工作引以為榮,認為自己和刑警做的是完全不同境界的工作。
瀧課長拿出兩份文件。
“這是暗殺者的資料。他叫維克多·塔克奧維奇·奧奇塔,在以前的KGB特種部隊工作過。”
上田股長一臉嚴肅地翻開資料。倉島也翻開看了看,第一頁是傳真過來的黑白照片。
倉島心想:這個人還挺帥,雖然有點洋氣,但看上去也像東洋人。
“塔克奧維奇·奧奇塔……”上田股長看著文件說,“就是說他是TAKEO OKITA的兒子?”
“是的,維克多的父親是日本人?!睘{課長回答,“據(jù)說他利用自己的外表,以前在日本屢次偽裝成日本人進行活動?!?/p>
上田股長皺著眉抬頭看瀧課長,似乎聽到了十分重要的情報。
“偽裝成日本人的身份?也就是說他從事過間諜活動?”
“關(guān)于這一點沒有可靠的情報。不過,應(yīng)該可以這樣推測?!?/p>
“這件事不是很簡單嗎?”
倉島的話音剛落,瀧課長和上田股長立刻轉(zhuǎn)頭看他。倉島對他們的反應(yīng)感到疑惑,但是仍然繼續(xù)往下說。
“我們不是知道對方的名字和來歷嗎?阻止他從成田機場入境不就可以了嗎?”
瀧課長的臉上露出笑容。倉島不明白這個笑容的意思,但是上田股長坐立不安起來。
“簡單的事啊?你這樣說,我就有信心了?!?/p>
瀧課長露出老好人的笑容——當然是嘲諷的笑容。上田股長移開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不滿意倉島的話。
“那么,你可以全面接手這個任務(wù)吧?”
上田股長慌張起來?!肮饪窟@份資料沒辦法行動?!?/p>
“但是倉島好像有這份資料就足夠了?!?/p>
倉島開口說:“我們知道他的名字和相貌,也知道他從哪里來、來做什么。我認為知道這些信息,依靠警察組織的力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上田股長瞪著倉島?!澳汩]嘴?!?/p>
瀧課長說:“沒關(guān)系。說不定正像倉島說的那樣。就把這件事交給倉島吧?!?/p>
“交給倉島一個人嗎?”
“我不想把這件事公之于眾?,F(xiàn)在的日俄關(guān)系很微妙,上面不希望友好路線受到影響。如果媒體知道有俄羅斯殺手來到日本,又會出現(xiàn)政治結(jié)社等騷亂,也難免造成惡劣的輿論影響。要秘密行動的話,人數(shù)必須越少越好?!?/p>
“但是,一個人……”
“這就是公安警察——和刑警不一樣?!?/p>
“應(yīng)該成立一個小組,倉島一個人無法應(yīng)付?!?/p>
“你去幫他。情報就是公安的命脈,只要有了情報就有辦法。你收集分析情報,做倉島的后盾就可以了。”
上田股長想反駁,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垂下了眼簾。
“你來外事一課幾年了?”
“兩年?!?/p>
“在這之前呢?”
“在上野局的警備課。”
“是時候開始真正的公安工作了。好好干?!?/p>
瀧課長站起來,也就表明話已經(jīng)說完了??吹缴咸锕砷L立即站了起來,倉島也不得不站起來。
瀧課長一走出小會議室,上田股長又坐了下來,陷入沉思。這種氛圍下難以搭腔,倉島也沉默不語。